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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记忆体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杨屹沉默了。

“怎么样,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前辈……”

“虽然在你提到了硅魅联盟的神皇之后,我才想到了这个问题,但是在此之前,我们当中已经有一些人提出了类似的观点。很简单,我们当时无法断定北阿尔法星系里面的强大文明存在了多久,也就有了各种各样的猜测与推断。虽然只是少数科学家认为,北阿尔法星系里的那个文明已经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我们无法否认这种推测存在的可能性。换句话说,如果这个推断没有错,那么我们所做的努力全都没有意义。一个跟我们相当的,而且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文明,却没有飞出北阿尔法星系,足以证明我们掌握的技术同样无法克服恒星系统间的遥远距离。只不过,大部分科学家都不愿意相信这个推测,或者说不敢接受这样的现实”

杨屹苦笑了起来,这确实是一个没有人能够接受的现实。

“正是如此,这些科学家给出的推测始终没有受到重视,甚至受到了排挤。只是,他们没有放弃。其实,在第二纪元,我们每一个科学家都有很高的自主权,所有科研项目都能够获得足够的资源。事实上,大部分的科学家毕生都致力于某个方向的研究工作,很多为此付出了毕生的心血。”

“你是说……”

“这些科学家一直潜心于相关领域的研究工作,陆续发表了研究成果。虽然没人重视他们的研究,但是按照当时的规矩,他们的研究成果全都收录进了科技档案,成为了人类科技成就的一部分。”记忆体长出口气,又说道,“这其中有一篇几乎全是猜测,没有证实,也无法证实的论文。”

杨屹眉头紧锁,等着记忆体说下去。

“当时,几乎所有看过这篇论文的科学家都认为,写这篇论文的家伙,要么是疯了,要么是无所事事。总而言之,没人相信这篇论文的观点,都认为是无稽之谈。只不过,写这篇论文的确实是一名科学家,还是拥有正式身份的注册科学家。要不然,这篇论文也不会进入人类科学委员会的内部检索目录。”

“什么样的论文?”

“因为觉得太过荒谬,我没有仔细看,也就不清楚具体内容,大致意思是,所有恒星系统都是监狱,而恒星系就是监狱里的牢房,我们是监狱里的囚犯。虽然我们掌握了打开牢房大门的钥匙,能够去其他牢房,但是留下钥匙的警卫并没有留下打开监狱大门,或者是翻越监狱围墙的工具。”

“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你也觉得是无稽之谈?”记忆体淡淡一笑,又说道,“论文中还提到,创造者把各个恒星系统弄成监狱,其实不是为了囚禁我们,而是为了保护我们,准确说是阻止监狱里的囚犯相互残杀。”

“这……”

“当然,我们当时同样觉得这个理论太荒谬了。只是现在,你不觉得还真是如此吗?关键就是跨越恒星系统航行所用的时间。”记忆体稍微停顿一下,又说道,“在宇宙中,恒星系统之间的距离都很遥远。相对而言,银河系与南阿尔法星系的距离还算是比较近的,只有一万光年,而大部分相邻恒星系统的间隔距离都在十万光年以上。只不过,哪怕只是一万光年也足够遥远。因为没有可靠的空间技术,所以就算以光速航行,也要花一万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到达邻近的恒星系统。就像我开始说过的,任何一个进入科技时代的文明,只要找到了创造者留下的遗产就能够在几百年,最多几千年之内发展壮大。结果就是,来自其他恒星系统的文明根本不可能战胜土著文明。如此一来,所有文明都被限制在诞生的恒星系统里面,即便侥幸到达邻近的恒星系统,也无法成为这里的主人。其实,我们在当时的一些发现已经变相证明了这个理论。”

“什么发现?”

“在第二纪元的几千年里,我们一直在探索与搜集其他恒星系统的信息,始终没有发现任何与跨恒星系统航行有关的迹象。”

杨屹微微一愣,很是疑惑的看着记忆体。

“进行跨恒星系统航行,无非两种办法。一是利用空间同道,二是进行光速飞行。前者需要大量原能,而且必须掌握恒星系统之间的空间参数,难度非常大,很难突破,至少我们没取得实质性成果。后者对技术的要求相对较低,关键是利用原能的技术,只是航行所需的时间太过漫长。只不过,不管哪种办法,在进行跨恒星系统航行的时候都会产生能够被探测到的迹象。如果是前者,只是开启与维持空间通道所产生的空间波动,就能够在几十万光年之外的地方探测到。如果是后者,大量飞船进行光速航行时对空间产生的扰动,以及耗散的大量原能也能被探测到。简单说,对于已经掌握了原能与空间技术的文明来说,跨恒星系统航行没有秘密可言。”

杨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记忆体的意思。

“在第二纪元的数千年里,我们一直在监视整个宇宙,为此改造了数十个恒星系,在这些恒星系里建造了恒星级,探测距离超过一亿光年的空间波动探测系统。很明显,在这个范围之内,只要有跨恒星系统航行活动就会被我们发现。只可惜,我们一直没有发现任何与跨恒星系统航行有关的迹象。”

“然后呢?”杨屹暗自谈了口气,有种很无语的感觉。

“虽然如此,但是我们没有放弃,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很简单,相对于已经存在了上百亿年的宇宙来说,几千年太短暂。此外,我们还没有取得突破,所以在我们看来,就算其他恒星系统里面存在跟我们类似的文明,也有可能正在研究相关技术,也就无法由此断定我们无法取得突破。”记忆体稍微停顿一下,又说道,“显然,我们错了,还错得离谱。如果当时重视那篇论文,我们就不会朝这个错误的方向前进。只不过,我们也很幸运,因为我们顺利来到了南阿尔法星系,而且这里没有跟我们相当的文明。即便在北阿尔法星系有一个强大的敌人,不过在硅魅联盟杀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发展壮大。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在此深根发芽。按照那篇论文的观点,我们算是成功越狱了。也许,我们也是唯一成功逃离了监狱的文明。”

“由一个监狱到另外一个监狱。”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再说了,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发现其他文明完成了跨恒星系统航行。”

杨屹勉强笑了笑,知道记忆体是在自嘲,也就没有接话。

“更重要的是,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硅魅联盟,至少是创建硅魅联盟的神皇跟我们追寻的那个人有很大的相似之处。或许,这正是我们来到南阿尔法星系,并且在此发展壮大的宿命。”

“你相信宿命?”

记忆体淡淡一笑,说道:“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我们都不能否认事实。”

“什么事实?”

“你觉得,我们是靠坚持与运气才来到南阿尔法星系?还有,你觉得我们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南阿尔法星系?”

杨屹微微一愣,眉头随即锁到了一起。

“我们早就知道,那个人去了南阿尔法星系。只不过,这不是我们在离开银河系的时候选择来南阿尔法星系的主要原因,至少不是唯一的理由。说白了,我们当时考虑的只是如何生存下来,并不是能否在其他恒星系统发展壮大。如果连生存都办不到,拿什么来谈发展壮大呢?也就是说,在选择逃亡目的地的时候,我们首先考虑的是可行性,即能否顺利到达目的地。至于目的地是否适合我们生存,其实是次要问题。说白了,任何一个恒星系统里面都有足够的恒星系,也肯定存在适合我们生存的星球。也正是如此,我们必须求稳,即必须以到达目的地为根本目的。至于其他的,根本不在我们的考虑之内。那么,我们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南阿尔法星系?其实很简单,因为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去了南阿尔法星系,也就证明有通往南阿尔法星系的行西那是存在的。相对而言,通往其他恒星系统的航线是否存在却是个未知数。”

“这就是事实?”

“不只是事实,还是宿命,我们人类的宿命。不管你是否相信,那个发起这一切的人也许早就看清这一点,知道我们迟早得离开银河系,前往其他恒星系统寻求生存之地,也就提前一步出发,为我们指明了前进的方向,为我们开辟了通往南阿尔法星系的航线,让我们跟随他的脚步。”

“这……”

“当然,这也可以说是我们的目的,或者说是我们的希望所在。其实,我们来到南阿尔法星系之后的几千年内发生的事情,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不管是战胜外部强敌,还是平定内部叛乱,希望都在先行者身上。只有找到他,搞清楚他当时的发现,查明这一切的根源,我们才有未来可言。”

杨屹微微一愣,朝记忆体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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