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好。”
宋远唐在床边坐好，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拳，手背皮肤紧绷，甚至能看到注射器针头的痕迹。
宋瓷有些无奈，这就是叛逆期吗？
这崽子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她扯开包扎完好的纱布，一圈圈拆下，展示伤口。
“一点小伤。”她道，“不必在意。”
的确是小伤。
虎口崩裂了些许，涂了药膏，看起来油亮亮的，越发显得她肤色惨白。
手腕肿胀，是软组织挫伤。
一时间，宋远唐看不出这伤是怎么来的。
太刁钻了。
宋瓷熟练地将手腕重新缠好，没有伤到骨头，这的确只是小伤。
如果不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直接让001出马，清除这具身体的负面状态就行。
“伤怎么来的？又是剥橙子弄伤的？”长这么大，宋远唐第一次见到宋瓷受伤这么‘严重’。
她一向游刃有余。
“这个嘛……”宋瓷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勇闯敌营解救人质？
按照上级指令，顶格处理，一枪崩了一个持枪绑匪？
直觉告诉她，这话不能说。
“意外，都是意外。”
宋远唐点头，似乎信了，他指着门口，声音沉闷。
“我要睡觉，妈妈出去吧。我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不需要妈妈陪着，也能睡觉。”
宋瓷一噎。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
“我先回去了。”她有事情要做，要查一查那些绑匪的来历。
直觉告诉她，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原剧情中没有交代绑匪的身份信息，甚至绑匪没有被追究责任，奇怪的霸总世界】
001也有点茫然。
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很在意吗？
【绑匪已经被带走审问，宿主可以等结果】统子感觉到了来自于自家宿主的情绪 ，出言安抚。
“监控龙霸天的所有通讯设备。遴选给我报个名。”
这是两件不搭边的事情。
系统迅速安排好，然后贴心叫了网约车。
医院位置偏僻，加了两次钱，才有人接单。
等车的这段时间里，宋瓷抬起右手嗅了嗅。
哪怕已经消毒清洗过，那股子硝烟的气息还在。
“令人着迷的味道。”
统子沉默。
很多任务者进入快穿世界后，会很快迷失自我，忘记自己本来的模样。
001察觉，自家宿主还保留着最开始的习惯。
它不清楚这种情况是好是坏。
【宿主这次任务结束后，要选择抹掉记忆吗？】
“不用每次都问。”
宋瓷朝网约车招手，拉开车门的同时，在心中回应。
“人是由记忆组成的，我不会选择抹掉记忆。”
每一次成功，每一次失败，都是经验的累积。
在宋瓷看来，失去记忆的人，就如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孩。
她会保留自己的记忆。
灵魂的承载能力是有极限的。
她很好奇，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
宋远唐扯掉针头，看着顺着手背滴落的殷红血珠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他开门走了出去。
拿起服务台的电话，拨通一个号码。
很快，电话接通。
“孙爷爷，是我，宋远唐。
“恩，我醒了，没事。”
“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恩，我知道，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时候那个宋远唐了，孙爷爷不用瞒我。”
“……”
良久之后，宋远唐举着话筒，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久久没有动作。
“三十六床？你怎么出来了？你还有一瓶药要打，不要乱跑。”
护士急匆匆寻来，看到宋远唐后，松了一口气。
她扯着宋远唐衣袖往回走。
扯了一下没扯动。
又扯了一下，这个比她高了许多的少年才有了动作。
“你们这些人，就不知道听话。你药还没打完，就到处乱跑。一个个的，我们值夜班什么都不用干，就看你们有没有到处跑了。”
走廊寂静，两边的病房灯已经关了，护士低声发牢骚。
宋远唐乖乖回到病房，手背上早已干涸的血迹被消毒棉擦掉，重新吊上药水。
“你妈呢？”
这护士格外自来熟。
“她的手可以上夹板，还有库存，明天直接找医生开单子就行。”
“回去了，天亮过来。”
护士点头，没再多说话，从兜里掏出一只小面包放在床头柜上。
“饿了吃，七点多才有早饭。”
“谢谢。”
“你不到处乱跑，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护士急匆匆出门。
宋远唐躺在病床上，心乱如麻。
他心中有很多困惑，却不敢问出口。
“妈妈啊。”
宋瓷去了市局，杨永远忙得脚不沾地，接到她的电话，忙不迭迎出去。
“宋姐，你来干什么？伤怎么样？宋姐你都成神话了！”
杨永远噼里啪啦，嘴里话多得不得了。
宋瓷选了个重点回应。
“做笔录？写报告？”
真说起来，他们不是一个系统的。是做笔录，还是写报告，她拿不准。
昨天晚上她开枪，其实有些越俎代庖的意思。
说起这个，杨永远顿时苦了脸。
“这事情说不准，还要看上头怎么说。功劳过错的，拿不准。等上头开会研究吧。”
宋瓷右手受伤，杨永远拉个人帮忙写报告，由宋瓷口述，写完直接按个手印就行。
报告写完，杨永远匆匆过来，将报告收好，叹了口气。
“姐，你来不会就是为了写报告？”
“那些绑匪什么来历？”宋瓷开门见山。
杨永远顿时如同锯了嘴的葫芦，一言不发。
帮忙写报告的小警员还没走，见状立刻道：“这事情不能往外传，上头都忙疯了，涉外。”
宋瓷跑空一趟，没得到什么消息。
回去补了个觉，睡醒之后煮了绉纱馄饨，再次去了医院。
“妈妈。”
宋远唐看到她，立刻坐起来。
宋瓷把平板递过去。
“手机坏了，下午有人送来，卡还是之前的号码。”
宋远唐点头，一口气将馄饨吃完，侧头看向宋瓷。
“妈妈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嗯？”
“例如职业规划？”
“我的职业规划是早点退休，混吃等死。”
宋瓷的摆烂言语，让宋远唐有些无语。
“五年计划呢，十年计划呢？”
宋瓷一顿，看着执着追问的小孩儿。
十年时间，已经足够让一个小豆丁成长为少年人模样。
“唐唐有梦想吗？”她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