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眼巴巴看着，格外愤慨。
一顿饭吃完，还剩下不少鱼和饼子，赵戾把锅端过去，笑眯眯道：“饿吗？吃吗？”
“饿，吃。”
骨气不能当饭吃，这十里八乡，荒郊野岭的，能吃饱就不错了，根本没什么下馆子的机会。
这红艳艳白生生的水煮鱼，还有白面饼子，简直勾人。
“我问，你们答。”赵戾仍旧笑眯眯，如今他的笑容很有迷惑性，看起来开朗极了，让人有种他很好相处的错觉。
“是是是。”土匪们点头如捣蒜，打又打不过，只能认怂。
……
赵石很伤心。
四皇叔不带他玩，赵重华也不带他玩，所有人都不带他玩。
他只能在利川城发呆，偶尔给父皇送鸭子，然后查收父皇给他的赏赐。
赵石把赏赐分成三份，一份自己用，一份给运营艰难的女子学堂，一份留着。
女子学堂是大花上课的地方，他怕大花回来发现学堂没了会伤心。他想得有点多，学堂没了，大花只会高兴。
京中时常传来消息，他的兄弟死了几个了，那些人和他不亲，赵石伤心一会儿，也就不在意了。
皇帝不让他回京，大皇子也不让他回去，不回就不回。
赵石闲来无事，就在利川城溜达。
吓得利川城大小官员不敢有丝毫懈怠，每日秉公职守，连迟到早退都不敢了。
“主子，京中来信。”侍卫一号将一封信递过来。
赵石打开，看过之后立刻道：“挑几只鸭子给送去宫中，父皇生病，吃不下其他，只想吃鸭子。”
“是。”侍卫一号赶忙出门。
赵石推开窗，看着院子里的桂树有些惆怅。。
他想回京，但他不能回。
夺嫡之争愈演愈烈，大皇子与他皆是元后所出，大皇子压力很大，他自认没有什么本事，不能回去添乱。
“快些定下来吧。”赵石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片刻后，又有人送信，是宝珠郡主的来信，内容是简单的问候，以及询问利川城的风土人情。
赵石将几个月来所见所闻写成厚厚一沓信纸。
宝珠郡主名叫赵玉，是庆王的女儿，也是赵石的堂姐。赵石与这个堂姐关系不错，因此乐意多费些笔墨。
赵石写他遇见了四皇叔，遇见了一个做菜好吃的孟婆子，遇见了一个名叫陈喵喵的小孩儿，遇到了一只名叫绒绒的小狗，遇到了……一个喜欢穿鹅黄衣裳的姑娘。
信寄出去，赵石站在窗外许久。
他回不去京城，宝珠回不去金城。
赵石以为，自己与这个堂姐的际遇是相同的。
他不知道的是，宝珠郡主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写信，收到信时，又是怎样的欣喜若狂。
赵石写信时，桂花还未开。宝珠收到信时，正是金桂飘香。
少女倚在美人靠上，望着池塘里一览无余的残荷，打开信封。
首先掉落的是一片银杏叶，叶子落入水中，荡起涟漪。宝珠的心思不在那片叶子上，她飞快翻阅信纸，暗自记在心中，而后付之一炬。
今日八月十五，晚间宫中有宴。
是仲秋，也当朝皇帝诞辰，张灯结彩，丝竹管弦，宫娥献舞，百官祝寿。
宝珠坐在皇帝下首，望着热闹场面，嘴角噙笑。
花好月圆人团圆。
今日是节庆，今日也是庆王的祭日。
当年京中是否也是如此热闹？不见伏尸百鬼哀，不闻边境血流枯。
宝珠对上大皇子赵乾的目光，举起酒杯，粲然一笑，而后一饮而尽。
花好月圆，人团圆。
与她有什么关系呢？从踏入这深深宫阙开始，她就已经死了。
宝珠笑容灿烂，她无疑是美的，当年庆王赵丘与丰王赵蒙曾是京中贵女的梦中情人，宝珠是庆王的女儿，自然漂亮。
世人都以为宝珠郡主是庆王妃所出，其实她是妾室所生。
陈喵喵。
看到这个名字，她就知道，那是她的亲弟弟。她还有血亲尚在人间。
“祝陛下福如东海。”
双九少女的起身，笑盈盈与上座之人对上眼神。
“好！”皇帝大笑，他不喜庆王，不喜丰王，唯独喜欢宝珠郡主。如水一般的人啊，恭顺且乖巧。不像庆王那般，执拗性情，令人生厌。
丝竹管弦，靡靡之音响彻琼楼玉宇，当真是热闹非凡
宝珠郡主赵玉笑盈盈，眉眼弯弯，恭顺极了。
她看这楼台高高起，见这富贵水涨船高，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当真人间极乐也。
她看着，等着。
她等河山颓丧，等血洗庙堂，等那高高在上的人儿离了名利场。她要看血流遍曲水，亲自斟一杯酒，以流觞遥祭远方。
花好月圆，极乐也。
筵席之上，宝珠郡主喝了许多酒，一如既往，被宫人送上龙榻。
……
玉城狐狸山。
赵戾清点山贼，让他们各自耍把式。
宋瓷歪在一旁，看着黑压压的山贼们，咧嘴笑了。
“大花，上月饼！”
明月高悬，夜枭鹧鸪鸣叫，山峦如墨，连绵不绝。夜是仲秋夜，月是十六圆。
月饼是五仁馅、腊肉馅、蛋黄馅、豆沙馅……偶尔还有玫瑰馅的。是001在系统商城秒杀的，一积分，一火车皮的什锦口味月饼。
很多口味宋瓷都理解不了，她选榴莲馅的。
赵重华带着人，拖了几大筐月饼出来。
“排队，一人三个月饼，给什么吃什么，不许挑！”赵重华理解不了榴莲味月饼，也理解不了玫瑰馅月饼，她懒得分类挑选，直接分。
一共一千二百个土匪，这是方圆五十里所有的土匪，都是被赵重华讲道理喊来的。
拳头就是道，拳头就是理。
这鬼话别人信不信不知道，反正陈喵喵信了。
“一人三个，一人三个哈。”陈喵喵努力发月饼。
这些土匪到现在都不跑路，那是真的没出路。很多都是附近的百姓，过不下去，上了山，做了绿林。
月饼里有上好的面粉，有糖，有油，有盐，那就是顶好的东西。
领了月饼，他们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他们不理解集合过来要干啥，反正有月饼吃就行。
“肉，肉，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