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钟明不知道他的师父和那位在屋子里谈了什么，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
但可以从那位的表情上看出，他很满意这次谈话。
应该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别忘了你说的话。”中年男人的笑容非常慈祥。
“放心。”白月明颔首，他还是维持之前的面无表情。
两个人若有所指的对话，看的赵钟明一头雾水，直到最后他也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直升飞机起飞带起的劲风直接将赵钟明的头发掀到脑勺后头，人还未到中年，他就有些发际线后退。
想来过不了多久他也会变成陈燕归现在的样子，真是让人悲伤。
白月明并未下楼，他反而又向前一步，站在顶楼边缘，张着胳膊去感受夜空中的风，他身上的衣服被飞吹起，像一只蹁跹的蝶。
“师父？”赵钟明小声叫了一下。
他师父今天好像有心事。
“这个时代，真好。”白月明一字一句道。
他的视线望向城区，那里一片灯火璀璨，俨然是一座不夜城。
人类从幻想飞行到愿望成真，用了仅仅两千年，天问宇宙之浩瀚到登上月球也只用了两千多年。
白月明有些茫然，因为他亲眼见证了这一切的发生。
战争、灾难、人祸，并没有摧毁这个渺小的种族，反而使他们更加坚强。
“今夜的闹剧是时候结束了。”白月明轻声道，他能做的的就只有这一点点了。
白月明的声音顺着风灌入赵钟明的耳朵，奇怪的口音在此时听上去竟非常顺耳。
......
几乎同时，所有游行的妖修和玄门众人在第一时间都收到了特协的系统消息。
内容很简单，就是一封道歉信。
是由官家发的，表达对庆典禁妖出行条例的道歉，并最后煽情道：无论人与妖都是种花人，庆典理应全民欢庆，balabala的写了一大堆的官方措辞。
这些酸秀才的官方措辞看的陈燕归牙痒痒，这样折辱完人以后，发个道歉就能获得原谅？
脸也忒大了吧？
此时张炎稍微清醒点，他眯着眼睛读完官家发的道歉信，表情竟有些松动。
“看来‘他’出手了。”
“‘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张炎说的‘他’应该是白月明吧，陈燕归摩挲着下巴脑补了一遍。
不对啊，白月明出手，事情怎么能这样毫无波澜的就解决了，最起码也要搞得对方人仰马翻的才对。
只是逼着对方道歉完全不够看。
张炎淡声对陈燕归道：“扶我起来。”
“得令！”陈燕归手脚麻利的将张炎扶了起来。
张炎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他钻出了车厢。
原本还在人群中四处搜寻张炎的大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纷纷将视线对准张炎，准备冲上抓人。
张炎轻咳一声，对着小甜甜步撵方向朗声道：“烦请恬姬主持大局。”
步撵上的小甜甜瞬间变了脸色，恬姬!恬姬！谁允许这么叫她的！
她本名是叫恬姬，因为谐音实在是......太一言难尽，所以她从不允许别人这么叫她。
今天是哪个不长眼的！
鲛纱做成的帘子被她一把掀开，刚准备发脾气的小甜甜对上了张炎的视线。
她瞬间气势就弱了一般。
“见过张组长。”小甜甜微微颔首点头。
张炎回以一礼。
“今日的事，还需给‘他’面子。”张炎有所指道。
“是‘他’出面了？”小甜甜有些惊讶，还在她晓得时候就听父亲说这个白月明，宁没想到今天的事情他竟然出面调停了？
简直是不可思议！
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张炎和小甜甜两人视线一对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今日游行就到此结束。”小甜甜打着哈欠让手下的猫耳壮汉不断将消息传递下去。
妖族公主的御令在众妖心中还是占据一定地位的。
他们不会问为什么，纯粹就是相信小甜甜他们的公主殿下不会做出对他们不利的事情。
突然传出的解散消息，妖修们没有异议，可不代表玄门中人没有意义，眼看着胜利就在眼前让他们放弃，怎么可能？
对此张炎只说了一句话：“对方已经退步，得寸进尺，就如紧绷的琴弦早晚有一天会断。”
玄门中人也不是傻子，张炎讲的很明白，如果继续作死下去不是事，对方能退一次步，下次退步还会难吗？
他们只是想要有一席生存之地，别的想法真的没有。
随着上面发现的道歉信，霍超想要抓张炎的计划和理由只能破产，她恨得牙痒痒。
这个机会可是百年难遇，如今就这样错过了。
霍超鲜红的指甲都快被她掰断，她的心情十分不好。
“所有人，撤！”霍超对着耳麦道，她的语气如淬了冰一样，让人心底生寒。
......
游行队伍聚起来快，散起来也快。
不一会儿满天的妖怪全散干净了。
天上烟紫色的天河逐渐被驱云弹打散，露出璀璨的星河，洒向大地清辉一片。
“走，我们也休息片刻。”后半夜张炎的烧退了，他的语气里有前所未有的疲惫：“庆典我们要观礼，休息时间有限，就在附近随意降落。”
他后面的这句话是给拉鹤车的鹤妖说的。
之间那群仙鹤对着天空长啸一声，像喊着口号的纤夫一样，奋力像一处飞去。
鹤车外呼啸的风，吹散了些许燥热。
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归途看向张炎，她问道：“为什么？”
她想问张炎为什么白月明要这么做，似乎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理由去调停这样一场冲突。
明显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白月明居然会去做。
张炎看向窗外高楼林立，灯火通明的城市，他问道：“这里好看吗？”
陆归途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好看。”陈燕归赶紧接话。
张炎轻咳，整理情绪道：“我认识白月明的时候大约是在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张炎应该很小吧？
“他是个很好的人，愿意每天路过我家门口和我说说话，教我一些学堂里的知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是燕京大学里的老师。”说到这里张炎沉默了，那些遥远的记忆一时间如大坝决堤一样涌上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