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晚说得过于爽快，杨绵绵的父母对视了一眼，立马改了口。
“我可就这么一个女儿。”
“所以呢？”
陆成晚不慌不忙地问道。
她母亲伸出了两根指头，说道：“二十万，我立马就签。”
说这话的时候，她腰杆子都挺得笔直：“到时候我把她嫁出去也是这个价格。”
生怕陆成晚不同意似的，推销似的继续说道。
“我这二十万签了，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其实这是我亏了呀，本来把她嫁出去，不仅能得到彩礼，她还能扶持家里呢。”
杨绵绵母亲这番无耻的话，让这里唯一一个女警冷笑出声。
“当着我们的面，你这是在这儿贩卖人口呢？还带跟人讨价还价？”
陆成晚始终没有答复，杨母揣着手，反驳道：“警官，话不能这么说。这是我的女儿，我是她母亲，我总不能白养她一场吧。”
杨绵绵就算不曾对父母抱有期望，可听到这些话，她还是很难强撑得住。
她深吸了口气，摁住了陆成晚说道：“不给她们。”
“一分钱都不要给！”
杨母刚想再说什么，杨绵绵冷冷看了过去说道：“随你们怎么说，骂我白眼狼也好，骂我不知廉耻，去跟人说我不检点也好。”
“这断绝关系书，签跟不签，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给你们一分钱！”
“我们走！”
她拽着陆成晚就要出门，那边的杨母看着她现在就是待宰的羔羊，哪里肯把人放过。
“反了天了你！”
杨母刚要动作就被一旁的警察拦住了：“你们要干什么！都给我老实点！”
杨母瑟瑟收回手，阴鸷地盯着杨绵绵，恨不得在她身上戳两个窟窿似的。
“哦对了。”
陆成晚说道：“既然她不需要那十万块钱，也不肯签断绝关系书。警官，该索赔的就索赔，该起诉的就起诉。”
“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我的律师……”
“怎么回事儿！刚刚不都说好了，不需要我们赔的嘛？”
陆成晚也是一脸的无辜，笑着说道：“是这样说的，可贪得无厌的人不值得得到机会。”
“这钱，我是一分都不会再给的。要么赔偿，要么签字。”
自从陆成晚知道这世界上法律十分重要后，就学习了很多。
这断绝关系书在警察面前签，更加有公证的力度。
杨绵绵可以不要，但她并不信任这对无耻的父母。
眼看着陆成晚真翻了脸要走，杨母连忙改口：“十万！十万就十万，我立马写！”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陆成晚看着她，默不作声。
杨母咬了咬牙：“八万！”
“我说了，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的。”
“你总不能让我们白跑一趟吧！”
陆成晚真是被缠得烦了，皱了皱眉头说道：“警官，请问起诉过后她们什么时候能赔偿我钱？”
“经过财产鉴定，不出三日。如果对方没办法偿还这个赔偿，可以通过房屋抵押等方式……”
警察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杨母气得都快要晕厥过去。
旁边的杨父狠狠道：“签！”
……
折腾了这么一趟。
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杨绵绵捏着那纸单薄的断绝关系书，慢慢瘫倒在地上。
陆成晚没有安抚她，只是在旁边默默站着。
厉玦在两人身上来回地打量，说道：“其实你一开始就没打算给她们钱吧？”
“嗯？”
陆成晚回过头，被他讽刺道：“装模作样。”
“我是真打算给，毕竟我不想让她觉得愧疚。”
这话她说的声音小，也仅限说给他一个人听。
厉玦打量着杨绵绵问道：“你这么尽心尽力地帮她，有什么目的？她能有什么价值。”
“就一定要有目的吗？”
陆成晚觉得像厉玦这样的人被困在梦魇里这么多年，也不是没原因的。
厉玦抿着唇不说话，他盯着灯光下被拉长的黑影，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侧过身饶有趣味地问道：“你听说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
陆成晚歪了歪脑袋，有些不解。
厉玦单挑了挑眉：“从前有个农夫，捡到了一条被冻僵的蛇。他用体温让蛇获得了新生，你猜结局怎么着？蛇不仅不知道感恩还咬了他一口，命丧黄泉。”
“你这么喜欢当救世主，是不是没被人咬过？”
陆成晚嗤笑了一声，凝视着他说道：“你不就是吗？”
厉玦一愣。
他们两人的对话细碎，杨绵绵只顾着哭压根没听到。
等她整理好心情站起来时，陆成晚跟厉玦不约而同中断了这场对话。
发泄够了，杨绵绵扯了个难看的笑容。
“祝贺我重获新生！今天我请你们两个吃火锅！不在家里，去店里！”
厉玦全然没料到杨绵绵也会把自己算在里面，稍微错愕了一下，难得没有拒绝。
“我开车送你们去吧。”
看着他这么热情，陆成晚望着他的背影感受出里面包含的恶意。
“这是你朋友吧，今天真的谢谢你们。”
杨绵绵吸了吸鼻子，伸手抱住了陆成晚，无比感激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你放心，欠你的我一定还给你。”
陆成晚抿了抿唇，最终没把那句小心厉玦说出口。
她跟着拍了拍杨绵绵的肩膀，轻声道：“以后就好好生活，你值得更美好的人生。”
“我一定会的。”
她们去的晚，火锅店已经是人声鼎沸，只剩下大厅里为数不多的座位。
她跟陆成晚倒是很适应，厉玦紧皱着眉头。
他就是做餐饮的。
不过做的都是高端食材，高端市场。
小少爷矜贵了那么些年，又被关在精神病院那种洁癖环境这么久，冷不丁看到这么多陌生人，油腻的餐桌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了？”
杨绵绵看他脸色难看，厉玦问道：“你穷得请不起人为什么还要请？来这种地方吃饭，跟在垃圾堆里有什么区别。”
厉玦这话一出口，杨绵绵的脸猛然间变得惨白。
她慌乱地抽着纸巾，开始擦拭餐桌、椅子，解释道：“抱歉，我确实没有多少钱，这个火锅店其实真的很好吃的……”
陆成晚猛地摔了筷子，眯着眼睛看着厉玦说道：“不吃就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