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不信？
姬楚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深深看了眼身后灯烛摇曳的屋子，以及窗幕上映照而出，姬禄山靠于榻边的伤重身影，双眼渐渐眯起。
“香菱，让人去廖副将的老家查一查，看看父亲说的此事是否为真。”
香菱了然点头，心道娘娘到底还是没有全信，但也不是不信。
总之没有确切的证据摆在面前，姬楚云是不会全部听信姬禄山的话的。但今日他受伤，的确是事实。
是以顿了半晌后，姬楚云还是又安排人给姬禄山送了不少的药材。
看着后面，陆陆续续被人送来的各种药材补品，姬禄山冷笑，同站在阴影中的黑衣人道，“瞧见没？”
黑衣人眉心紧皱，并没有姬禄山那般乐观。
“万一这不过是她做做样子呢，侯爷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个女儿如今多么聪慧，又或者说，她背后的人多么聪慧。”
“放心吧，后面的事儿我也安排好了，无论她怎么查，都查不出什么端倪的。”姬禄山自信至极。一个小小女子而已，骗一次不够，那就多骗两次，自己的女儿，他还不清楚么。
黑衣人点头，“罢了，侯爷心里有数就好，你这边安排妥当，我回去也好给宫里交差了。”
“倒是侯爷这个伤，今日加重后，北上之事怕是就更没机会了。”黑衣人盯着他身上的伤，无奈叹息。
今日他们为了演戏逼真，是真的动了狠手，不休息个把月，姬禄山估计连床都没了下不了。
届时还谈什么带兵打仗？
姬禄山对此一点也不急，“放心吧，我是不能上场，却不代表我的人不可以替我去。这件事，我也会安排好，你传消息回去，让太后放心。”
“侯爷知道就好，如此，我便先行告退了。”黑衣人不再多留，对着姬禄山恭敬拱手，缓缓退离屋中。
冷风消散，只剩下桌前的烛光噼啪作响，扰着这看似安稳的人世。
姬楚云和姬老太君吃了晚膳，又陪着她老人家说了许久的话，待亲自送姬老太君回了院，再几番婉拒了老太君的今夜留宿，她这才离去。
“娘娘，许久没见老太君，奴婢怎么觉得她像是老了不少。”暖冬低声叹息。
姬楚云眸光轻闪，心中无奈。
“委屈祖母了。”
“哟，皇后娘娘，还没有回宫呢？”刚出了老太君院子，另一人便走了过来，正是路过这的茹氏。
茹氏假惺惺地对姬楚云行了一个礼，“娘娘万福金安。”
“二婶何必如此见外。”姬楚云皮笑肉不笑。
茹氏看去天色，叹了口气，“娘娘还是早些回去吧，这一直不在宫，也不是个法子，毕竟选秀就要开始了，您的身子月份也大了，不适合侍奉圣君，可得好好把握呢。”
这般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做派，姬楚云早已不胜其烦。
倒是暖冬还有些气恼，几欲上前回嘴，好在被香菱按住了。
姬楚云看去眼里的艳羡之色都要溢出来的茹氏，扯唇，“有劳二婶为本宫分忧，倒是二叔……”
茹氏眉目一正。
“你二叔怎么？”
姬楚云垂眸浅笑，“二叔最近生意上，是否有些艰难，怎么本宫听说，他私下还和其他朝臣来往不休呢？”
什么——
茹氏脸色顿时一变，气息都在这时骤止。
姬楚云知道了？
不会吧！
茹氏的反应，就已经应对上了姬楚云的猜测，姬蘅果真背着侯府私下和外人结交。
“天色不早，就像二婶说的，本宫是该准备着回去了。那么一个偌大宫闱，没有人坐镇是不行，就是稍显几分寂寥，若是月璃妹妹能来陪本宫该多好？”
茹氏大惊失色，指着她道，“大姐儿，你什么意思！想让我家的月璃，和你一样进宫为妃被人遗弃和守活寡吗！”
因为激动，茹氏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她以前是想送姬月璃去皇宫，但那也是在姬楚云下台后，只要这贱人在，自己的女儿进去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姬楚云脸色一暗，倏地大步朝着茹氏走来。
茹氏反应过来自己说了错话，想收回也是迟了，她一边后退，一边讪讪笑道，“娘、娘娘，臣妇方才是开玩笑。不，不是真的。”
姬楚云将她逼至树影之下，直至退无可退。
“姬楚云，你想做什么？难不成就因为我说了几句话，你就想杀了我吗？”茹氏不想装了，索性直接质问。
姬楚天抬手。
茹氏瞳孔皱缩，冷不丁咽一口唾沫，“啊！不要！”
然而，姬楚云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十分亲呢地拍了拍茹氏肩头的灰，再凑至她耳边，“二婶，咱们都是一家人，你怕什么？不过看你十分不想月璃妹妹嫁入后宫的样子，估计是已经想好了后路，也是，西辽可是个好去处呢。”
茹氏再次惊讶。
姬楚云到底知道多少事？怎么连这个秘密也知晓？
“天黑露重，二婶快点回去吧。我们走。”
暖冬朝着茹氏一哼，转身就跟去姬楚云的步伐。
她们一行人远去，茹氏气的不行，但心中更是心有余悸。姬楚云，果真不简单。
茹氏战战兢兢离开时，另一道身影，从旁边的姬家小道走出，眼神幽暗，逐渐长成的少年身姿愈加伟岸。
他看着茹氏远去的方向，眼底浮现出冷茫。
“三公子，这个茹氏太胆大了，居然敢对皇后娘娘这般？”进宝道。
黑夜中的姬言黎冷笑。
他这副正经的样子，平日里倒是少见。
“阿姐不屑于收拾他，爷去收拾。”
进宝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呢，姬言黎就已经大步朝着茹氏跟去。虽然不知道三公子要做什么，但是他为何想为茹氏捏把汗呢？
姬言黎这边的事儿，姬楚云自是不知的。
她正准备离开侯府前往皇宫，凤驾马车已经在府门处等了许久。
就在宫人摆好脚凳，她要上车之时，一道身影突然从黑暗的街道上冲了出来，对着她的方向猛扑！
香菱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赶紧挡住姬楚云，“什么人！快护住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