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落到顾晚柠身上好半晌才聚焦，似乎才慢慢将她认出来。
他的瞳孔缩了缩，张嘴发出像砂砾摩挲的声音，“夫人？”
顾晚柠低头看他没什么表情，“你也有今日？”
乾一似乎很痛，刚挣扎着想动动，一张脸就皱成了一团。
“夫人，我知道你很生气，你想罚的话，动手吧……”
他的声音太像破锣，红珠和红玉听得浑身不舒服，顾晚柠的脸色倒是没有任何变化。
“动手？你似乎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洗脱你内心的愧疚或者说是犯下的错误？”
乾一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
顾晚柠轻轻一哼，“我确实是要惩罚你的，但是通过鞭打你，来消除你自己内心的不安，对不起，我没那么大仁大义……”
乾一张了张嘴，“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顾晚柠没有立马回答他，而是转身对红珠道：“去叫个人来将他抬进去。”
“是，夫人。”
红珠很快叫了几个小厮进来，将人给抬走了。
“夫人，那人伤势不轻，留在府里会不会……”红珠有些担忧。
“死不了，让人盯着点。”
红玉瞪圆了眼珠，“夫人，不给他找大夫吗？”
红珠连忙拉了拉红玉的衣袖，她能看出来夫人很生气，而且这股气就是因为那个男人。
红玉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忙闭了嘴。
顾晚柠倒是没有和她们生气，“大夫就不用了，他这么硬气，自行领罚，就这么治好了，岂不是辜负了他的悔过之心。”
乾一自然也听到了她的话，感觉一口老血哽在那里，可是他也不敢做出任何的反抗，甚至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顾晚柠见他终于认命地闭上了眼睛，也将目光转到了一旁。
不一会儿，小厮出来，顾晚柠吩咐他们将人抬进去。
等小厮将人抬头，红珠和红玉以为顾晚柠要进门，然后发现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夫人，外面凉了，先进去吧。”红珠提醒了一句。
顾晚柠摇头，“我们出去一趟。”
见顾晚柠要出去，红珠立马让人去通知侍卫，然后对顾晚柠道：“夫人，您稍等一下，天凉了，奴婢去给您拿件披风。”
她出来得急，站在门口被凉风一吹，确实有些冷飕飕的。
“好，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等顾晚柠说完，红珠转身去了。
“红玉，你知道红珠看上的那位公子住在什么地方吗？”
她已经打算去找白延之了，如果红珠的事情没有处理好，所托非人，她并不想看到。
红珠和红玉跟着她，也是难得的缘分，她希望自己身边的人都能够幸福快乐。
“夫人，奴婢知道。”红玉说完，忽然抬头，眼睛里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夫人，您……您要去见那位公子？”
顾晚柠没有隐瞒，毕竟此行，她也是打算带上红珠和红玉的。
“嗯，没错，上次可能是发现了你故意表现出来的，但也可能是真实的情况，不论是哪一种，这一次我们不要打草惊蛇，悄悄观察，也许会有结果。”
听顾晚柠这么说，红玉开心不已，“夫人，您对红珠姐姐真好，奴婢以前听说像年纪大了的丫头，都是夫人随便指个人就嫁了……”
可是她们家夫人竟然还要亲自去帮红珠相看，即便不是她自己的事情，红玉也觉得好感动。
顾晚柠笑了，摸了摸她的头，“我不止对红珠好，我对你也好，你以后要是想嫁人了，就和夫人我说一声，夫人我一定帮你相看一个好的。”
红玉就算平日活泼跳脱，但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这会儿也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道：“夫人，奴婢又没说要嫁，你别说了……”
顾晚柠难得看她害羞，乐了，“好好好，我不说了，以后等你自己告诉我。”
等红珠拿着披风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没在说这个话题，而是闲聊，所以红玉的脸色也很正常。
红珠走到顾晚柠身后，抖开披风，替她披上，又整理了一番，“夫人，可以了。”
“嗯，走吧。”
红珠、红玉一左一右地走在她身边，她们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卫，暗地里也有几个侍卫在保护。
顾晚柠带着两个丫头去了一家成衣店，买了几套男装，当然，她换装绝对是毫无纰漏的。
在靴子里塞了增高垫，三人的身高本就不算矮，换上增高垫之后已经和普通男人的身高相当。
红玉知道顾晚柠要做什么，红珠却不知道，“夫人，我们为何要换上男装？”
顾晚柠只是笑了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着，她替红珠整理了一下男装，又退后两步打量了一下，“还是不行，太清秀了，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出来。”
红珠眼里写满了狐疑，就见她家夫人从随身携带的腰包里面拿出了一些东西。
“来，闭上眼睛。”
红珠听话地闭上了眼睛，顾晚柠拿出粉底液在她脸上涂涂抹抹，然后又将她的眉毛涂粗涂黑了几个度。
顾晚柠的手指不停，片刻间，红珠的脸就变了一副模样，站在旁边的红玉都惊叹出声，“夫人，这太神奇了！”
红珠听到，睁开了眼睛，抬手摸向自己的脸，一脸迷茫，“夫人，我怎么了？”
“没什么，把你变得更像男人了。”
之前的红珠清秀肤白，就算是穿上男装也不像个男人，但是现在被顾晚柠这样一改装，就算她身材瘦削了一些，但是一看她那张脸，就没人会再会怀疑她不是个男人。
顾晚柠给她画完，将目光转向红玉，还没开口，红玉就迫不及待地坐了过来，“夫人，轮到我了？”
顾晚柠笑着点头，拿出粉底液开始给她涂抹。
红珠让盗了一旁，看到顾晚柠的手笔之后终于明白了什么是更像男人了……
她也很惊叹，看着红玉一点点的变化，简直不像她认识的人了，狐疑开口，“夫人，我们为什么要扮成男人。”
红玉忍不住出声，“这还不是为了你，夫人……”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顾晚柠不想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让她带了主观色彩去看也不好，等会儿让她自己亲眼看，毕竟她也不确定红珠看上的人到底是好是坏。
红玉也立马闭了嘴，红珠心里就是装满了狐疑这会儿也问不出口了。
三人很快换好装，顾晚柠带着两人上了马车，她令侍卫隔得稍远，让车夫将马车停到红玉指定的路口。
顾晚柠掀开帘子看了看左右，“红玉，是这里吗？”
红玉点头，“没错，夫人，就是这里。”
红珠也注意到了外面的环境，“红玉，这不是我家附近吗？夫人，为何要来这里？”
正说着，被撩起的窗帘外面出现了一道人影。
顾晚柠将窗帘放了下来，遮住了对方扫过来的目光。
但那一刹那足够红珠看到对方，她心口一跳，忙转头看向顾晚柠，“夫人，这……”
她脸有些红，眼珠转了转，想了无数可能，然后将目光扫向红玉，气恼地的瞪了她一眼。
顾晚柠瞅见，笑道：“红玉是担心你，毕竟这是一辈子的大事，我们看清楚点没什么不好。”
特别是这个时代，对女人有诸多禁锢，嫁人可说是影响一生命运的重要决定。
红珠脸更红了，“夫人，你怎么也和红玉一起胡闹。”
“就当我想当个红娘了，若是这位公子品性不错，我为你主婚。”
“夫人……奴婢也没说要嫁……”说到后面，声音已经低得几乎听不见。
红玉还不嫌她臊得慌，笑嘻嘻地道：“红珠姐姐害羞啦！”
于是，两人笑闹到一团，顾晚柠也嘴角含着笑，将目光转到窗帘上，伸手撩了起来。
那位公子已经不在原地。她微微倾身一望，发现人已经顺着那条大路走得远了。
“走吧，我们也下车。”
三人下了马车之后，就跟着对方往前走。
那位公子身高虽然不及司擎苍几人，但在人群里也算出类拔萃，手中握着一柄这扇，边走边摇，颇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意味。
红珠一双眼睛就差黏在对方背上了，少不得又惹来红玉的几声笑闹。
从外表来说，顾晚柠觉得这位公子确实还不错。
跟着走了几条街之后，那位公子似乎遇见了熟人，停了下来和人寒暄。
顾晚柠三人也在一处小摊前站定。
顾晚柠低头看着小摊上的玩意儿，没有太注意那边的情况，不一会儿就听红玉说道：“夫人，红珠姐姐，他们走了，你看他们去了那边。”
顾晚柠回头，朝着红玉指的方向看过去，眸光微微闪了闪，那条街她当然不会陌生。
毕竟是京城里达官贵人最喜欢去的地方，她当初也曾好奇想要去围观围观，不过一来事情太多，二来顾忌着白延之和司擎苍的身份，一直没有前往。
“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顾晚柠开了口，却被红珠一把拦下，她脸色有些发白，“夫人，那边我们不能去，那边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