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周子峰的秘书进来，张鸣问道：“谈的怎么样？”
秘书回道：“情况不是很好，对面的孟总说，他们总裁收到消息，腾讯一旦入场，腾讯系会封杀我们所有产品的分享链接。鉴于这种情况，他们开价上一轮估值的八折，周总聊了一上午，也才聊到八五折。”
张鸣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就是一沉，追问道：“具体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
秘书就拿出会议纪要，把上午谈判的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张鸣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吃完饭，孟晚晴说要回去午休一下，周子峰欣然同意，他正要张鸣去商量一下。而孟晚晴就是故意给他这个机会。
周子峰虽然是副总裁，但孟晚晴知道，这么大的事，最后拍板的只能是张鸣。
等周子峰来到总裁办公室，看到茶几上，秘书端来的饭菜放在那里动都没有动过，已经凉了。
而张鸣深陷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凝神沉思。连周子峰进来，他都没有察觉。
“怎么饭也不吃？都凉了，我叫人拿去热热。”
张鸣这才回过神，扶了一下眼镜，说道：“不用了，没什么胃口。”
周子峰也不勉强，知道张鸣此刻心里装着事，吃不下饭，于是问道：“情况刚才小王跟你汇报过了吧？”
张鸣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问道：“情况真的有这么严重吗？我想听听你的判断。”
周子峰不知如何开口，毕竟这种事情关乎公司生死存亡，万一判断错了，那乐子就大了。
张鸣感受到了他的顾虑，再次说道：“没事，你说吧，我需要听听你的分析。”
周子峰无奈，只好说出了自己的意见：“我觉得对方不像是在诈我，凭他们老板的实力，能提前知道点什么，也很正常。”
听到这里，张鸣也是点点头，这也是张鸣吃不下饭的原因。如果连头条这么稳定的产品都被打击，那字节就没有后方了，等于全面开战，要知道腾讯也是有新闻app的。
自己的这点资金量根本没法和腾讯打消耗战。腾讯如果冒着一直烧钱亏本的决心也要干死字节的话，在目前这个阶段，字节会很危险。因为逗音增长虽然很快，但还没成为现象级app。目前的现象级app只有一个，那就是腾讯的微信。目前的用户规模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张鸣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你觉得，对方的底线在哪里？”
周子峰也不是泛泛之辈，他开口道：“虽然孟晚晴一直死咬价格，但我觉得她是在为了维持战略纵深。我的判断是，九神起码可以接受上轮估值。要不然，她不可能现在就来找我们，而是等战争开始以后才会来，到时候，她怎么压价，我们都很被动。”
周子峰的话，让张鸣豁然开朗，他猛然抬头，再次问道：“那她为什么不等到那个时候？”
“听她的意思是，一是他们的确看好我们，二来他老板有点年轻气盛，有些看不惯腾讯老是喜欢抄，不仅抄，还要把别人挤死。那个苏老板应该有点想投资我们，跟腾讯掰掰手腕的意思。”
张鸣没有发言，沉默了思考了一会儿，这话看起来逻辑通顺，但张鸣觉得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如果苏哲是个意气用事的人，不会年纪轻轻就累积到这么多的财富。
良久，他才再度开口到：“这样，你咬住底线，这个不能松口。”
周子峰愕然的看着他：“这…”
“不管她说了什么，但唯一不变的是，今天是她来找我们的。这说明了他们九神集团是想投资我们的。只要抓住这点，我们就有主动权。”张鸣冷静的说道。
“万一谈崩了呢？”
张鸣这时才露出了一个千亿估值独角兽创立者的自信，只见他淡淡的说道：“我相信他们能够接受这个估值，要不然她不会来。万一我想错了，我也有直面腾讯的勇气。”
这时张鸣忽然站起来，拍了拍周子峰的肩膀，坚定的说道：“老周，你别忘了，在创立字节之前，我已经创业失败过好几次了，连上一次都是被迫卖掉了公司。我不怕失败，就算有一天连字节都没了，我也不缺从头再来的勇气。”
周子峰一下就被张鸣感染了，他也坚定的站了起来，重重点头，说道：“你是掌舵人，我听你的，如果失败了，大不了我跟你一起回小区出租屋，重新来过！”
说完，他就径直往外走去，颇有破釜沉舟的气概。曾经艰苦奋斗的激情仿佛在此刻回到了他的身上。
当孟晚晴在会客室，看来周子峰一脸严肃的走进来时。
她顿感不妙，这个人的气势完全变了。如果之前周子峰是一头迷了路的马，那现在就是一头饿急了的浪。
之前在他身上隐藏着的迷茫、焦虑、忧愁完全不见了。
周子峰坐下的第一句话，还算和善。
“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事，我们继续吧。”
然而周子峰的第二句话，让孟晚晴顿时感觉到她已经没有任何婉转的余地了。
只见周子峰严肃的开口道：“我刚才已经跟我们张总达成了一致，我们的意见，也是最后的意见，九神集团必须按照上一轮估值来进行投资。要不然我们只能抱歉了。”
孟晚晴已经感受到了，这是最后通牒，也是底线，她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空间了。
不过，这个价码她并没有输，因为这本来就是她要的最优价格。苏哲给他的底线是还可以上浮20%。
所以她在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价格，但她不能立即答应这个价格，因为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事项没有谈。
那就是投资额度，苏哲想要10%。
所以她皱着眉头沉默着，足足假装考虑了5分钟。
然后站起来，站的笔直，严肃的开口道：“抱歉，这个超出了我们的底线，我必须马上联系苏总，跟他汇报此事。”
破釜沉舟的人，最怕看到希望。看到希望就会动摇本心。
如果孟晚晴讨价还价，周子峰会按想好的打算，立即停止这场谈判。
但现在对方没有讨价还价，也没有拒绝，而是向上汇报。这出人意外的一招，让坚定的周子峰，内心开始忐忑。
他开始期盼，那个苏总，会答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