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也是。”
司落辰一开始真以为自己听错了。向千彤居然回应了她，还说出了“我也是”这三个字。
一瞬间恍惚了，好像是在做梦。
千彤，你知道为了你这三个字，我等了多久？
这么美好的一刻，让司落辰第一次祈求：“时间麻烦你别走，可不可以就这样温暖地静止在这里。”
哪怕只有一会儿，也好。
过了良久向千彤终于身子动了动，慢慢的转了过来，双手扶在司落辰的腰上，有些迷惘地看着她。
二人相互对视，见向千彤脸颊泛起些许红润，本就有点头脑发热的司落辰再被她这么凝望着，有些不知所措。
“千彤……”
“嘘。”修长纤细的手指上面还裹着水渍抵在了司落辰的唇上。
不要说话，落辰求你不要说话。
你说的任何话都会让我无法自拔的走过去。
那些曾经告诫自己的所有事，仿佛都被这个拥抱，你的声音吞噬的一干二净，可是她不能这么做，不能做任何伤害司落辰事。
抵在唇上的冰凉的手指在慢慢温热，她眉头微蹙，神情不安。
始终是自己太急了。
刚要找个什么话题让气氛缓和，却听见：“落辰，还要不要吃饭了，嗯？”声音略微带出一丝隐忍，头微微低着问。
先是一愣，随后点头回应。
“是谁刚刚说饿了的，嗯？”向千彤的声音及轻，却带着一丝魔力让司落辰鬼使神差地顺着她的意思，说：“我。”
向千彤嘴角含了笑，嗓音压压低，侧过身让她看锅里早已被烙干的黑椒汁：“那你还不快去把桌子收拾出来，不然酱汁彻底干了又要重新做，牛排就不好吃了。”
看着她笑了，整个人松了一口气。
司落辰后退了一步，一脸无辜道：“又不完全是我的错，这里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千彤的责任。”虽然这么说还是立刻跑去收拾桌子。
气氛又回到了平常的模样，被冷落一旁好久的牛排终于成为了主角被端上饭桌。
吃饭的过程很安静，两人各怀心事。
“千彤明天我打算就去那间康复中心去看看。”
“不是下周吗？明天我有一个病人要来，可能不能一起去了。”一块儿鲜嫩的牛肉放在嘴里。
“没事，我自己去看看就好。你都说那个女人不简单，我想来个突然袭击。”优雅的用手上的餐刀割着牛排。
明白司落辰的用意，向来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
“……那你注意安全，有问题就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司落辰点头。
话题说完饭桌上再次陷入安静，可能是今天路走的太多，两个人都很累。收拾一番，洗完澡的司落辰很早就上床睡觉。
向千彤则窝在沙发上迟迟没有动，她有点害怕走进那个房间，害怕那份按耐不住的心，最终会害了司落辰。
——你不适合她，她也不适合你，你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还都是女人，不被祝福的感情，这样下去有意义吗？
向千彤不语。
——只要你离开，其余的事就都不是问题。你也可以好好的生活，不要忘记，有些事只有我可以做到。
眉头紧蹙，抱着双膝的手臂越来越用力，手指紧紧的扣住肩膀。
你真的很没用——向千彤！
次日一大早向千彤便收拾离开，在大门被关上的一瞬间司落辰睁开了眼，撇一眼旁边整洁的床，她知道向千彤一晚上都没有进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被讨厌了吗？
脑子回顾这段日子的相处，明明一切进行的很顺利，为什么在关键的时候向千彤退缩了呢？
带着一颗疑惑的心起床、洗漱、吃早饭，换了一身干练的西服走出了家门。
最终得到的结论是司落辰太急了，向千彤本来就是一个对感情不信任的性格，更何况是这样的感情，她应该给向千彤更多的空间。
打上车将地址递给司机，出租车驶向了纽约的另一个方向。
车子停在康复中心的大门口，接过司机的找零。拎着包下车盯着眼前白色的建筑物，司落辰表情很淡。
在来之前司落辰对这里简单的做了些了解，也从出租车司机口中得知，这里多半收留的都是美国伤残士兵，也有一部分是灾祸导致残疾的人群，他们的心理状况肯定不会很好。
这一刻，司落辰问自己，真的可以胜任吗？
这些在枪林弹雨中存活下来的人，所经历的事，身为医生的她真的可以感同身受吗？
迈着步子走进康复中心，看着周围的一切，身材壮硕的男人胸前戴着军牌却只能坐在轮椅上，一双腿不见了踪迹。
从他那双眼睛里，司落辰可以看的出他对生活的一种绝望。
“司医生，好巧。”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转过身与其对视，是沈略：“你好，我来看看这里的情况跟环境。”声音很淡，表情也很淡。
沈略目光扫了扫四周才发现并不见向千彤的身影，怪不得有点冷呢。
“我以为会下周才能再见面，没想到司医生隔天就来了。”嘴角勾着笑，走到司落辰身边，看着那男人，解释道：“他叫杰克，曾经是名空军，在战役中断了双腿后被送到这里康复。”
从刚刚就看见司落辰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他有家人吗？”淡淡的问。
“有，不过他还有一个弟弟，也是士兵，目前是空军上尉。”后面的不说司落辰也懂。
“那他有女朋友吗？”
“三个月前分手了。”沈略轻描淡写的回答。
“他是三个月前被送到这里的吗？”语气没有波澜，好像早就猜到了结果。
没想到司落辰看待世间冷暖却可以这么淡然的面对，点头：“是的，这里每天都会有很多故事发生，有感人的，有现实的。”
司落辰目光投向沈略，没有表情的问：“有什么值得你感慨的故事吗？”
沈略思考了一下，才回应：“类似The Umbrellas of Cherbourg（瑟堡的雨伞）的故事。”说着看向司落辰，浅笑：“你这么年轻，应该没看过这部电影。”
司落辰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看上去也没有多老。”
“我只是比较怀旧。”
“怀旧也是中年危机之一，你要小心了。”没表情的说。
沈略眼睛微眯的看着司落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要到我办公室坐坐吗？”
司落辰点头，算是答应了。
沈略的办公室很干净整洁，但个人物品并不多。通过这些细节可以看得出这个人做事心细谨慎，又带着神秘。
“要喝什么？”沈略的办公室内有一个小冰箱。
“有牛奶吗？”
“正好有。”拿出来递给了司落辰。
“谢谢。”接过牛奶的司落辰，垂着眉，淡淡的问：“The Umbrellas of Cherbourg是一个怎么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