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皇帝，强人所难又如何？”殷天麟直视白洛凌，眼中偏执，无可消解。
“正因为你是皇帝，更该以大局为重，这些年你受的苦，还少吗？”白洛凌痛心道。
闻言，殷天麟的眼睛里有光闪了闪：“可朕这些年，除了皇位，想要的，只有一个慕容离而已。”
话到最后，成了痛楚的呢喃。
白洛凌清逸的眉眼忧伤无比，一瞬间他便明白了状况，殷天麟是劝不动了，慕容离在他心中，已成心魔。
“朕的事情，你不必再插手，否则，朕也不知道会做些什么。”殷天麟闭眼，声音决然。
大殿中曾经情谊深厚的两个人，终于在岁月的洪流和各自的选择中面目全非。白洛凌知道，自己的努力不过枉然，最后，他轻笑，道：“好，我明白了，天麟，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
他说完之后，步履沉重，离开了大殿。
殷天麟没有睁眼，却感觉到自己心中有一道光，长久地熄灭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睛，道：“朕不后悔。”
戈城。
天光乍破时，慕容离醒来，看到公孙朗在他身边侧躺，他的手搭在她的腰间，呈环抱的模样。
他还未醒，眉头却轻轻蹙着，似乎有什么忧愁。慕容离想伸手抚平公孙朗的眉心，她一伸手，牵扯动作，公孙朗立刻道：“阿离，别怕，我在。”
一切都是无意识进行的，慕容离心中感动，这才明白公孙朗之所以保持着这个姿势，就是怕她半夜醒来，他不知道。
她将头埋在公孙朗怀中，嗅着他身上属于男子特有的气息。公孙朗最近太累了，伸手将慕容离抱在怀里，两人呈依偎的姿势。
给人一种天地崩塌两人也不会分开的感觉。
她被公孙朗保护的很好，以至于有时候可以不用那么坚强。
正思绪翻飞时，公孙朗突然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眼睛距离很近，彼此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在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犹如画卷活了，将璀璨的星河揉碎，都成了他的目光，目之所及，是他心中所向。
此刻，外界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只剩下他们两个彼此眼中的自己。
“怎么不多睡会儿？”公孙朗轻笑，又伸手拥了拥慕容离。
慕容离将头靠在公孙朗的胸膛上，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安稳，突然找到了一生的意义。
无论遇到什么，他总是最后的归宿。
她的心头被一腔浓情填满，唇间笑容甜美，伸手刮了刮公孙朗的鼻尖，她的手在他挺拔的鼻梁上作恶的时候，公孙朗的眼睛越发温柔，慕容离只看一眼便醉了。
他伸手，握住女孩儿顽皮的手，放在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我睡够了。”慕容离解释道，却突然看到他眼睛中的幽暗，莫名的情绪如海浪般淹没了她。
只见公孙朗突然翻身，覆在慕容离身上，却怕压着了她，以手撑着床，眼睛中被深情取代，让慕容离想到刚见天日时醇香悠长的酒，只听公孙朗在她的耳边轻笑：“睡够了，不如我们来做些别的事情？”
他本意不过是转移慕容离的注意力，最后却沉浸其中，忘了时间和一切纷扰。
日光悄悄升起，不管怎么样，新的一天开始了。
在皇城，最繁华的地方是皇宫，最清冷幽寂的地方，也是皇宫。
在屋瓦高墙之上，殷天麟坐在屋檐上，仰望星河，又想起了慕容离，曾经几人在戈城说着彼此的愿望，在星河下饮酒。如今想来，一切远去，终究意难平。
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白洛凌来了又走了，此后，再也没有一个人站在他的身边。
他喝了一口酒，面对着星河，眼睛中有了醉意，忽然听到屋下有人唤他：“皇上。”
他以为是错觉，低头看时，发现正是被他冷落的芸娘。
“你怎么出来了。”殷天麟苦笑，因着醉意，倒也没有追究芸娘私自离开芙蓉宫的事情。
芸娘如今心性平稳了许多，都是因为在殷天麟的打击下认清了现实，不再奢求本不属于她的东西，当她明白这一切，对殷天麟的抵触和憎恨便消减许多。
“臣妾听说皇上心情不好，想出来看看，皇上龙体贵重，不如下来，这上面太不安全了。”芸娘柔声劝道，竟与以往不同。
殷天麟突然一笑，道：“你若真是关心朕，不如陪朕喝酒。”
这也是芸娘见到的殷天麟少有的对她温和的时刻，她知道殷天麟不喜欢她，可这般和颜悦色，也是少见，她咬了咬牙，道：“只要皇上下来，臣妾便陪着皇上喝酒。”
殷天麟是真的醉了，居然忘了他素来都不喜欢芸娘，他身形虚浮从梯子上下来的时候，芸娘捏了一把汗。
在他脚踏上地面的一瞬间，芸娘便扶紧了他。
殷天麟并没有全醉，人虽然清瘦，可芸娘扶得也吃力。
她带殷天麟去了芙蓉宫，月色清寒，在地上撒下一片冷光。
芸娘备了小菜，可殷天麟只喝酒。
她见殷天麟不要命地喝，心中居然很担心，她试图将殷天麟的酒壶拿走，却被殷天麟夺了过去。
夜色越发深了，殷天麟喝了很多酒，直到眼前都是花的，在一片眩晕中，他似乎看到了慕容离，对他浅笑，神情担忧。
“阿离，你怎么来了？”殷天麟着魔似的，抚上慕容离的脸颊，动作轻柔，生怕一不小心她就不见了。
他看到慕容离的神色忧伤，却依旧维持着浅笑。
她犹如一道火光，将他冰封的心融化，照亮他孤独的一生。殷天麟喉结微动，不复平常清冷，眼睛中有些许灼热。
“朕太孤独了，来陪朕。”殷天麟握住女子的手，犹如握住了稀世珍宝。
星光细碎，长久清冷的芙蓉宫，不多时便传来缠绵的声响。
“阿离，阿离，你是朕的，朕不允许你到别人身边。”男子的声音带着霸道，吞下了女子所有的声响。
夜色沉沉，他不知身下女子，在极尽的欢愉中落下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