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羽点上一支烟，吐了个烟圈：
“在这种情况下，老佛爷返回燕京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先保住‘王位’，甭管什么霸王条款、无理要求先答应下来再说。”
“第二件事就是解决，答应了给钱，没钱怎么办？”
“什么长生不老都是假的，万一不小心让洋人逼死了什么都没了。”
“自己要是嘎了，最后好处都落在支持‘戌戊变法’的光绪头上。”
小七这才反应过来。
“她为了‘永恒之地’的财富？”
罗莉补充道：“当时的老佛爷已经病急乱投医了。”
“鼎侍卫把自己的经历汇报了，物证也都交给老佛爷了，半夜把他找去安排任务，肯定是‘确认’过他所言非虚。”
“常年在深宫里，老佛爷也许知道一些鼎侍卫不知道的隐秘。”
“当时那种情况，查这种事情，肯定是要暗中查。”
“小洋人还没撤走呢，要是走漏风声，再卷土重来谁也顶不住。”
“所以她才假意宣称‘此事怪异，继续调查’。”
“之所以没把鼎侍卫和小太监办了，是因为老东西身边实在没有可用的人了。”
“能在天下大乱的时候还回来复命，说明鼎侍卫‘愚忠’，这里面可能还有祁太监这棵墙头草的作用。”
“这件事想要悄悄查下去，只有鼎侍卫最合适。”
“后来呢？那假铜首是怎么回事？”小七的兴趣也被勾了起来。
……
当夜，鼎侍卫得到了老佛爷的密令，稀里糊涂的带着小太监离开。
刚走没多远就被追出来的李大人喊住：
“鼎侍卫，留步！”
李大人袖子里掏出一些银两赏给祁太监，把他打发走才把鼎侍卫拉到一个角落。
“老佛爷知道你此行辛苦，特命我送些赏赐给你。”
“使不得，使不得。”
“李大人跟着老佛爷舟车劳顿也辛苦了。”
鼎侍卫也是个伶俐人，直接将老佛爷的赏赐分了一大半给李大人。
这时候李大人做贼一般，抬头寻摸了一圈，凑近鼎侍卫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听说，高宗当年建圆明园的时候从广储司和造办处取了不少下面进贡的珍宝。”
“其中特别得意的是一串番邦进贡的‘金珠链’。”
“兴许广储司和造办处还有记录留下。”
听了李大人的话，鼎侍卫不由的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大内库房早就空空如也，连广储司的沈郎中都被自己追到家里给收拾了，还有个屁的记录。
不过听李大人话里有话，兴许重点就在这个所谓的“金珠链”上，说不准就是老佛爷借着李大人的嘴提醒自己。
想明白这些的鼎侍卫，拜别了李大人，直奔广储司。
自己在紫禁城里调查时就发现小洋人什么都要，唯独对于那些没有价值的“档案”弃如敝履。
兴许还真留下点值得查阅的东西。
到了内务府库房一看傻眼了。
内务府的银、皮、瓷、缎、衣、茶六库，不光被小洋人搬空，而且还放了把火烧了个干净，所有的《贡档》被付之一炬。
在这附近曾经挨过日本人一枪的鼎侍卫心里很清楚，这帮罗圈腿的矮子烧了库房焚毁档案肯定是为了掩盖自己到底掠夺了多少东西。（写到这里有点愤愤，次奥他姥姥的，小日子在占领北京时直接搬空了银库，把所有的库房档案烧了个干净。现在连这帮孙子到底抢走了多少东西都没法统计。）
内务府是没戏了，鼎侍卫只好转道造办处。
好在造办处里的东西虽然被搬空了，档案却留下了不少，不过也是乱糟糟一片。
见到这种场面，鼎侍卫只好把小太监找来，两人又连夜在档案堆里翻腾。
不过这次不用时刻警戒小防洋人的火枪。
终于在造办处的《活计档》中找到了一条记录。
【乾隆二十四年，平准噶尔，缴金饼一箱，金珠链一串……】
【融铸为锭，充军饷，余做圆明园修缮。】
“看看是不是这个？！”
罗莉敲击键盘打开一份档案。
鼎羽看了一眼屏幕，果然跟鼎侍卫记载的一模一样。
“哎，这东西能留存到现在，真不容易。”
小七看着屏幕插嘴问道：“鼎侍卫提到的《贡档》、《活计档》就是这个文件？”
罗莉一边查阅文件一边解释道：“所有的珍宝都是广储司接收，详细记录在《贡档》里，可惜被小日子一把火烧了。”
“最完整的是造办处的《活计档》，现在保存在第一历史档案馆。里面从康熙至宣统记录都有，其中乾隆时期最详细。”
“还好这部分档案电子化了，不然还真看不到。”
“查查看，还有没有其他有关‘金珠链’的记录。”
鼎羽看着屏幕上电子照片档案，脑子里想到的却是一百多年前，同一份档案散落在造办处的犄角旮旯被鼎侍卫翻出来，跟小太监两个人凑在一起秉烛查阅的场景。
“找到了！”
【乾隆二十四年，金珠链一条】
【奉旨送圆明园海晏堂郎世宁重制铜獣像，交总管太监王成。】
对比了一下鼎侍卫的记录，他当年找到的也是这两条内容。
……
有了李大总管隐晦的提醒，鼎侍卫看见这两条记录的时候，脑子里瞬间回忆起一件事。
最初他回到紫禁城探查的时候，曾经挟持了巴恪思这个小洋人躲在老佛爷寝宫。
偷听到英军司令爱德华说过有关“铜脑袋”的事情。
仔细回一下，当时好像说的是四十年前英国人搜刮圆明园时候，得到了意大利人关于铜脑袋的记载。依稀还记得什么会魔法的蛇能够打开。
当时自己压根没当回事，细节实在不记得了。
能够确定的是老佛爷提醒的应该就是曾经摆在海晏堂前的铜獣。
不过鼎侍卫实在想不明白，“金珠链”跟海晏堂前的水法铜獣有什么关系。
两人继续翻找档案，又找到几条相关的记录。
【乾隆十六年正月，传旨西洋人郎世宁起水法殿样，准时呈览。】
【乾隆二十四年，铸炉处成造铜海兽四件，用于水法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