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两个女人争儿子，争丈夫，没少使用龌龊手段，已经说不出谁对谁错了。
大夫人的爱一直在，只不过相比小时候，总是淡淡的，紫溯是知道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爹娘死后，他一点没怀疑到大夫人头上。
她是个要强的人，不屑于做这种事。
再说，她对他爹是真的有感情，何况她还生了两个弟弟。
紫溯感到女人陷入往事后出不来，提醒道，“您，不是有话要转告吗？快说吧。”
樊氏压了压眼角，“你爹当时说，你娘跟他坦白了她是来自红虫族的卧底的事实。故意接近你爹，只是为了搭上慕容世家，最后想将其拿下...”
紫溯的娘，据说叫婳娘，没人知道具体姓名。
开始的时候，对慕容家主没几分真心，完全是利用，直到两人有了儿子，才慢慢交付真心。从此后，处于身心煎熬的状态。
一方面顶着门派压力，要拿捏住慕容家主，努力进入慕容家；一方面体谅男人的为难，一步步退让...
一直到紫溯十五岁那年，她受不了了。
只因为，门内给了死命，让她害死紫溯的爹，扶植慕容家二老爷上位。
她不肯，终于将身份和盘托出...
那时候，她已经预感时日无多了。红虫族对叛徒从来不会手软，必让你死的凄惨无比。
爹娘的死，果然是红虫族做的，紫溯握紧拳头，眼睛猩红...
许久后，感到旁边的大夫人站起来要走了，他问道，“您...为什么瞒了这么久，现在终于想说了？”
樊氏轻叹，“你每一次回来，为娘都是知道的。最近，你频繁见你三叔，我已经知道你要做什么了。让你知道的多些，也好方便行事。”
这句为娘，让紫溯的愧疚之情顿生。
他在最叛逆的年龄，跟亲娘相认。
相比大夫人的严厉，他当然更喜欢亲娘的温柔如水。
从那以后，做了不少违抗这女人的事，甚至跟下人一起说她的坏话...
压下眼中的酸涩，紫溯倔强道，“我不信！”
樊氏眼圈红了，声音哽咽，“一直以来，只是你与为娘离了心，我却没变过。有几次，进你房间打扫，发现你的人皮面具和一些衣着，我已经认出来了，你在乔装水军大将军。”
樊氏见他呆呆的，就跟小时候每次犯错时候一样，勾起一个极浅的笑容，“别忘了，你的易容术，还是跟为娘学的呢。”
他们樊家擅长做这个，她见紫溯感兴趣，小时候时常指点。
“现在新任的大将军就是你吧？”
见紫溯没否定，她说道，“还是那句话，报仇要量力而行。你爹只想你一生平安。”
紫溯追问，“那您知道我亲娘跟之前的霍老将军是父女的事吗？”这个事是秘密，他记得，只有爹娘，表哥，外公几个人知道。
至于南宫冥怎么查出来的，他也没细问。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果然，樊氏点头，“听说过一点儿。但为娘觉得，既然你亲娘是细作，为了行事方便，很多身份都是可以捏造的。”
樊氏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说这些感性的话，已经是破天荒头一份了，没再多待，叮嘱保重后，就走了。
紫溯一个人愣愣的跪坐着...
娘是红虫族的，外公是南月皇室的，但共性是，他们都是轩辕家，安插在大俞东南的细作。
若是亲父女，怕是早就相认了。
他现在基本肯定，这就是后来捏造的身份了。真是白白的浪费了他对外公的一番孺慕之情。
不过至少，知道亲娘是红虫族的，没准，他可以在那里找到亲人也说不定。
...
曲流殇同时收到两封书信。
一封是紫溯的，除了交代大夫人给提供的信息，主要就是央求联系和尚，给赫连家的小公子治病。
曲流殇心里好笑，傻小子，终于有几分脑子渐渐上道。
另一封，是兰香的，她说刚生了儿子，来替儿子跟皇帝姨姨分享喜悦。
这样熟稔的说话方式，让一直身居高位的曲流殇，感到陌生的同时也觉得十分温馨。
这就是好姐妹，好朋友的感觉。
她一直很珍惜跟公孙芸和兰香的友情。
摩挲信纸再往下看，全是兰香的懊恼之词。说自己孩子都跟人生了，事情还一点进展没有。
说对不起她云云...
打入东北军内部，本就是艰巨的任务，需要徐徐图之，曲流殇并未怪她。
反而因为她一直坚守本心，不忘初衷感动几分。
感动的后果就是她冲动了，突然想去看看她了。
正好，她可以顺路拜访下处于东俞中部的善缘寺，也就是虚空和钟离澹所在的寺庙。
但在这之前，她要先交代好株梓国诸事才行。
...
御书房里，肖辰彦坐在御桌对面的桌子后，处理起政事来，煞有介事。
而皇帝嬴邕本人呢，坐在御案后，也是聚精会神...研究他的天重境大法...
屋里十分安静，只有不断翻书的声音...
曲流殇在门外看着，真的很不想打扰这份和谐，但没办法，她急。
等她进来，说了要远行的计划后，还不等肖辰彦提出担忧呢，嬴邕先不干了，苦哈哈，“那我的毒怎么办？”
要去东北啊，加上办事的时间，一来一回至少要半个月了。
他此时说这话，是万万没想到曲流殇这一去就是几个月的，甚至差点乐不思蜀留在那边过年。
当然了，曲流殇自己也不会知道，不过是去探视好友，竟然能得来一场艳遇。
肖辰彦已经习惯了聚少离多，他现在只想帮女人把江山管理好，别无他求。趁机，把很多不解的地方问了。
一次记不住的，还拿小本本记上。
有的情景，可能会有好几个备选方案，曲流殇也都一一告知。
俩人一个像师父，一个像徒弟，画面唯美。让嬴邕嫉妒极了。
曲流殇感知到，故意气他，“你看看，这就是好学生跟坏学生的差距。”
嬴邕知道坏学生说的是他，但他不敢顶嘴。眼神瞄上对面的小白兔，那意思仿佛是说，等主子走了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次他作为刺客，夜闯长乐宫，被这小子压在身下，差点没把传宗接代的玩意弄没了。这个仇，他一直记着呢。
肖辰彦哪里不知道他恨他，这几日在一起，已经不知道吃了多少冷落和白眼了。
这也是只腹黑的兔子，马上眼眸水汪汪看着曲流殇，“可是女帝，你走了，我只身一人留在这边...好怕啊...”
曲流殇能理解，毕竟他没武功。于是看着嬴邕手指一点，“肖辰彦的安危就交给你了，若伤了半分毫毛...”
嬴邕惊，“啊？你不带着我啊，那我毒发了怎么办？”
女人狡黠的笑，“我想...你会有办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