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得云山雾罩，向远峰跟杜远只觉更加茫然。
“老华说，你们上面的料子里有一块自壁出产的毛料。”陈老快人快语，一句话直奔主题。
杜远跟向远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会吧？”向远峰拼命搜刮着脑子里对这批料子为数不多的记忆。
“想破天你也想不出所以然。我们俩是年纪大了，眼却还不瞎。你说你是这些料子的主人，但是我看，你对这些料子的掌握程度，可远不及楼上的王家小子。”
陈老哼了一声。
向远峰嘿嘿傻笑着挠头，卖惨道：“能者多劳，我们几个小子合伙吃下的这批料子。您也知道，我还有自己店里那一堆生意要张罗，哪有那么多精力事事上心啊。”
杜远的注意力还放在刚才华老丢出来的重磅炸弹上，“越城腾南的魏家，从来没听说会放料子出来市场上流通。”
华老颌首，“没错。小子看来对此还有些了解。”
杜远回答道：“不敢，只是当年小子也在越城待过一阵子，略有些耳闻罢了。腾南魏家家族铁律，所有毛料只得在家族内部加工成品，一律不得出手魏家玉的毛料。在国内市场上一旦有魏家玉从族内流出，他们定会深究。不管是家族的内鬼还是外面的觊觎者，都没好果子吃。”
以家族之姓冠翡玉之名。
可以想见，这魏家在整个圈子里至尊无敌的地位。
“可我们手里怎么会跑出一块自壁来呢？”
这是让杜远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向远峰偷懒，不了解个中表现乃情理之中。
可是这些毛料，是自己跟王屿两个，一块一块经手码放，制定初步的价格，检查过每块料子身上所有有可能被人认出来的独特标记。
可以说，每一块料子都是认真上过眼，搭过手的。
可他不记得还有这么一块超出自己认知的料子存在。
“小子，这个场口的料子本就稀少，加上基本都被魏家一手掌握，市面上本就难得一见。我也只是研究过这个场口料子的皮壳特征，加上机缘巧合下曾经看到过一眼。好歹也是跟翡翠打了小半辈子交道，这点记性跟判断应该还是有的。”
华老认为，以杜远向远峰他们这个年纪，不识自壁，实属正常。
若是他们精通此场口的料子，那才奇怪。
“就连你父亲，只怕也未必经手过一块自壁。魏家可是比我们都要早一两代人，就在钻营翡翠毛料。他们的能力、背景，早就根深蒂固无人能够撼动。就连你父亲他们年轻那会儿，其实也不过是吃的人家剩下的。比起他们，咱们这些人都是这个。”
陈老比了个小拇指。
这话虽然不大中听，却是一等一的大实话。
“这不是好事吗？奇货可居，料子水涨船高。可怎么看您老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向远峰好奇的问道。
对于他的疑惑，杜远就能给他答案。
“现在这块自壁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怎么出手？”
树大招风，对料子来说也是同理。
向家虽然两代人经营毛料，但归根结底，二代的弊端也在于此。
大大小小的事，有家里出面顶着，向远峰只需要学好本事，经营好店面，就是大功一件。
至于外面那些风雨，自有前人帮他摆平。
感受社会的毒打这方面，远不及杜远独闯边城赌石界的阅历。
华老点点头，杜远说的正是他担心的。
原本他也没必要去操心这档子事，不过好歹跟向父也是多年合作的交情，感情一向亲厚，算得上是老友的范畴。
如今病体加身，小子们毕竟年纪轻轻，纵然专业技能在自己之上，可要说起这漩涡里的道道，还得是这些他们这些摸爬滚打一辈子的老油条。
“这个问题倒也不是不能解决。”向远峰沉吟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道：“连夜解石，做成成品出手，还能有几人认得出是哪个场口的料子。”
“这个场口的料子，出的成品，辨识度还是有些高。虽然说未见皮壳不表场口，但说白了，行家里手要判断一个玉肉，并不难。”
杜远摇了摇头。
华老满意的冲着杜远点点头，“小子还是有些自己的了解。等会婷丫头那边选完料子，你们几个小子自行研究去吧。我们老头子言尽于此，剩下的还是得看你们自己把握了。”
话音落下，杜远站起身冲二老深深的鞠了一躬，“杜远代我们几个小子，多谢两位长辈的提点。”
向远峰心里仍旧有些不以为然。
不就一块料子么，剥皮抽筋大卸八块，连料子它娘都认不出来。说的神乎其神的。
魏家再牛，不也就是个赌石做成品的商人吗。整的跟什么似的。
华老了解个中内情，见杜远这般郑重其事，也知他已经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当下欣慰的点点头，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情谊都是相互的。我们也乐见你们越来越好，这样我们也才有更好的料子可以赌不是。”
众人又喝了一阵茶，直到吴晓下来召唤几人，“料子选的差不多了，要不您老几位上来瞧一瞧？”
华老率先点头，起身朝楼上走去。
陈老跟杜远向远峰随后跟了上去。
向远峰倒是要看看，这莫名落到自己手里的稀罕物，究竟有什么三头六臂。
夏婷跟侯黎面前此刻颇为壮观的摆着上百块毛料。
饶是见惯了扫货名场面的二老，也好一个目瞪口呆。
“婷丫头，这翡翠毛料可不比你买衣服，你这阵仗，老夏看到了只怕当场心脏病就要发了。”
陈老揉了揉脑门。
“您就放心吧陈叔，我虽然不懂料子的品质，但是价值我刚才大略的问过王老弟。钱不是问题。”夏婷笑吟吟的回答。
“怎么？老夏中彩票了？”
陈老可不记得夏父最近有大笔的资金进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