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近了，就在曲沃附近，不是先要打下曲沃城吗？”阮世安说。
陈老大没话说了，因为是很近，下一座城池就是……
在这么近的地方让停止不前或者放弃，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
……
大雪很厚，又刮着风，秦霜跟两个人坐在一个用雪堆出来出来的雪窝子里头，怀里抱着一块烧热的石头，手里抓着一块硬邦邦的面饼费力的啃着。
十三在一旁看着，将怀里捂着的那一囊热水递给了她，看着她接过来喝了一口，又艰难地将嘴里的饼子给咽了下去。
“……还是生个火，煮点热的吃罢……”十三劝道。
“不行……这几日说人来就来了，说不定还有斥候前头来打探。能少点火就少点火，万一被他们发现这里头有人就不好了。”秦霜说。
她顿了顿，转而问一旁的木头：“我让你传给你们掌舵的消息，你传到了吗？”
“传了，已经将这个地方指给他，说清楚了。”木头笑着回道。
秦霜想了一会儿，说：“……一定要传到啊，永安王死不死的都是次要的，关键是得给他一个脱身的机会，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有埋伏，你们掌舵还没有脱身，那可就完了。”
木头说道：“……哎，秦家主放心吧。最近掌舵跟我们联系都没人拦着，方便的很。”
秦霜眼睛直了一下，艰难地将嘴里的饼子给咽了下去，问：“为什么？”
“哎……我们掌舵使唤我们绑着那个永安王破城，又是传递消息，又是买通内应。又是劝降的，帮了多少了。这么好的一个助力，他们还看着他做什么？”
秦霜看着木头，眼神思索，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又移开了目光，喃喃地说道：“……他准备了这么多年，毫无保留的全给永安王用上了。他不会真的是冲着皇帝去的，想看永安王杀了皇帝吧？”
木头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说道：“……掌舵到底想什么我们怎么知道，反正就听他的命令做事就行了。”
十三在一旁一直忧心忡忡地听着，这个时候突然又提醒了一句：“……家主，曲沃城已经破了，要是到时候将那永安王的引了过来，咱们这些人如何对抗人家的大军？万一到时候晋王殿下来不及拐回来。咱们即便是躲着，迟早会被抓出来，抓不出来还有可能被饿死……”
秦霜瞪着眼睛看着他，问：“……十三，你怎么这么乌鸦嘴呢？就不能说些能听的吗？”
十三不满地低下了头，拿着手指戳着地上冰冷的土，说道：“……我就是觉得……咱们掺和在这些事情里头图什么啊？好好的日子不过，在这里吃这些苦，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秦霜觉得被噎了一下，她就是图阮世安这个人……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他，怕跟他有缘无分，怕他死。
可是这话说出来，是不是太任性了些？
秦霜想了想，将剩下的半块饼子重新用布包好，揣在怀里。语重心长地对着十三说：
“十三……于公呢，咱们现在正在帮助朝廷铲除叛军，于私呢，前头那个永安王的人害过咱们秦园的人，咱们得报这个仇啊。”
十三皱了皱眉说：“……我觉得不对，对于秦园最大的事情，就是保证你的安全，以后能传承下去。若是让秦园的长老们知道你现在在这里冒险，一商议，我们这几个人都得按失职撤了。”
秦霜语塞。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何况秦园给她最大的任务就是生个孩子，好将秦园传承下去。她如今以身犯险，若是真是死在这里的话……
可是，只要一想到以后的日子没有阮世安，换个人成亲生子，她就觉得活着没有多大的意思。
活着都没意思了，其他的这些责任什么的，根本就提不起精神去计较。
她意识到自己这么想的时候，就愧疚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说：
“早知道，我该多听我爹的多念些书。”
“嗯？”十三和木头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拐到这上面来的，都一脸茫然地望着她。
秦霜垂着眼睛，颇为自责地说：“……这世上，靠着血脉传承的东西，太过单一不靠谱了。人生老病死的，天灾人祸谁挡的住？中间死两个就断了……秦园能传这么久，简直就是老天庇佑。”
她顿了顿，兴奋地说：“你知道……这世上什么传承起来最保险方便吗？”
“钱？”木头脱口而出。
秦霜愣了一下，说道：“……不不不，我不是说的那个，我是说种地的经验和知识，用什么传承比较靠谱？”
十三说道：“……那还能是什么，靠着人一代一代的传呗，大的教小的，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
“错！是书籍！”秦霜很确定的说，“这世上的书籍和文字，不需要你有什么特殊的血脉，不也论你姓什么，只要你识得字的话，都能看。还可以印好多好多本出去，同时让许许多多的人都看见。
看见的人越多，就越不会断了传承……
我爹就说过，几千年前的孔子说的那些话，到现在咱们都还知道呢，任谁都会念叨一两句。这就是书籍的传承力量。”
秦霜憧憬地顿了顿，说道：“……你们想一想，如果，我要是能将所有我看见的，都写成书籍，那秦园怎么还会怕断了传承，又何必一直强逼着我生孩子呢？”
十三听了觉得很有道理，说道：“那还不简单，你写嘛！咱们秦园还怕没有足够的纸墨吗？”
秦霜像是看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似的，无奈地看着十三说道：“不是秦园没有足够的纸墨，是我肚子里头没有足够的墨水啊！”
木头不解地问：“……写这个，有这么难吗？”
秦霜又转过来看他，问：“怎么不难呢，话人人都会说，状元怎么不是人人都能考呢？会作诗的人，五个字就是一幅画。像我这种的，给我写三张纸，我都说不明白我要表达的东西。”
其余两个人听闻都是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