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南直隶，一座比崇祯皇帝的皇宫都奢华无数倍的超级豪宅内，一个衣着华贵但身体已经快入土的老头正在给自己的第二百五十房小妾看着手相。
一个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就像这个正在给自己第二百五十房小妾看手相的老头，他永远没法理解一个男人为什么不去青楼？他永远无法理解一个女人为什么不去卖？
以他那丑陋的，肮脏不堪的心，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是不是价钱没谈拢啊？
这家伙是真的有被害妄想症！
他们家所在的街头，出现了乞丐，就一定是来准备打家劫舍的匪徒。
老爷心善，见不得这些，全部乱棍打走。
第二天，昨天被他们赶走的乞丐饿死在街头，就一定是有人想传播疫病弄死他，快去给埋了。所有参与埋人的仆役三个月不得回来。
如果三个月都没事，才能回来工作。
去南直隶上班的时候，路上的同僚多看了他一眼，马上就能在心中脑补出无数个这个人想谋害他，侵吞他家产的事情。
然后回去就找人把这个同僚查个底朝天！
必须要把这个人贪赃枉法的证据拿到手才肯罢休！
什么？居然是清官？
半路找几个土匪把他做掉！
我大明怎么可能有清官嘛，这一定是皇上的密探！
还能让他活命？
要不是海瑞和皇帝水火不容，早特么的找人弄死他了。
靠着这种觉得所有人都要害他的心思，老头把家业越弄越大。
无非就是巧取豪夺之类...
九出十三归？你特么以为这里是善堂？
一出三归，还是一个月的期限。
借了十个月，你特么要还1024份知道吗？
用五份来打发老爷，糊弄鬼呢？
为何不告官呢？
堂下何人？竟敢状告本官？
这人一定是勾结了白莲教的奸细，左右衙役与我加力痛打这厮，定要他的狗命，卷宗上就写勾结白莲教的匪徒，受刑不过，死了。
然后再说几个同样还不上老爷高利贷的，都是他的同党。
给老爷我统统拉去砍了！
对上面说，这些人一起被关在大牢里，没多久就死了。
至于老爷我？当然得是向恩师汇报“剿匪成果”了。
借尔人头一用。
就靠这么一手，老者一生下来官越做越大，家产翻了十倍不止。
可真是持家有道！
若是不对底层老百姓敲骨吸髓，何来如此家业？
不然，你以为他为何娶得起二百五十房小妾？
所以当崇祯皇帝率领“一百五十万天兵”饮马长江北岸的时候，老头立刻就慌了。
事情不对啊，他原本应该有很长时间操纵舆论的，因为他觉得崇祯皇帝根本就不可能来这里。
陕西还有民变（高迎祥），虽然孙传庭处理的不错，但是高迎祥的脑袋还没到手。
即使不算陕西，四川的奢安之乱已经闹腾了那么多年，崇祯皇帝就不肯去管理一二？
所以在老头看来，崇祯皇帝要动也是动陕西，动四川，或者直接去做掉林丹汗当上蒙古大汗，反正怎么都不会到南直隶来。
这也是老者敢于布局坑害崇祯皇帝的根本原因。
没有这个判断，和一个封狼居胥，犁庭扫穴的皇帝过不去，是找死吗？
在他看来，就算崇祯皇帝要出兵，这个时候应该也是刚收到南直隶的报告不久，现在正是在朝堂上扯皮的时间。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百万雄师过大江”？
所以这个一定是假消息，假新闻，是菲克纽斯！
老头一想，就知道肯定是有人想把水给搅浑放出来的假消息。
没有人比我更懂明军了！
明军不可能这么快！
实际上，和他想的一样，确实是崇祯皇帝的西厂特务在传播消息。
但消息是真的，崇祯皇帝确实带兵到了长江北岸。
而崇祯皇帝让西厂特务们传唱的《迎崇祯》就是一种攻心战术。
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汉难存活。
早早开门迎崇祯，崇祯来了分田地。
老家挨饿又受冻，海外就是好出路。
跟着崇祯去出海，分田分地分老婆。
五年免税，十年减半，管教贫汉都能活。
吃他娘，喝他娘，分他娘，
吃着不够有崇祯，管教大小都欢悦。
不交租来，不挨饿，大家快活过一场。
这一点对于南直隶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被盘剥到走投无路的老百姓来说吸引力极大。
所以没几天的时间就在南直隶里到处传唱。
加上崇祯皇帝“百万天兵过大江”的传言，南京城的很多人心思就变了。
这崇祯皇帝，怎么还不来呢？
快来啊崇祯皇帝，我们都快饿死了。
而这放在老者眼中，这哪里是《迎崇祯》啊？
这分明就算白莲教的匪徒！
这分明就是居心叵测的大反贼！
是应该被九族凌迟的大反贼！
这种人，怎么能唱这么反动的歌？
还特么不交租，不挨饿？
做什么美梦呢？
你们这些狗东西不交租，老爷我怎么天天娶小妾，夜夜做新郎啊？
你们这些狗东西不挨饿，老爷我娶小妾得花多少银子啊？
所以，一个老百姓不交租，不挨饿的社会，在老头看来就算极其反动的社会。
简直就是反动透顶了。
还什么分田分地分老婆，这一看就是反贼用来蛊惑人心的办法啊。
那么各级官员何在？
为何不把这些白莲教的匪徒统统抓起来？
就在城内各级官员大肆搜捕“白莲教党羽”的时候，崇祯皇帝正在过大江。
就在南京城各级官员刚刚把搜捕到的“白莲教党羽”关进大牢的时候，崇祯皇帝的野战炮群也部署到位了。
没得说，直接给老子对着空地炸。
不动武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要是炸坏了什么农田，也就是崇祯给农民赔钱的事情。
放心，崇祯皇帝亲自去给，保证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要知道，规矩，在被建立起来的时候，就给破坏规矩的人留下了极为丰厚的回报。
他们这些人熟悉的明军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作为旧秩序的破坏者，崇祯皇帝就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会开城门的，因为不开城门，城内所有七品以上官员一个都别想活。
要么迎崇祯，要么崇祯皇帝自己平叛。
把大炮顶在这群蠢驴的脑壳上，他们就会清醒许多！
崇祯皇帝威胁他们？这就是昏君无疑了。
崇祯皇帝把大炮顶在他们的脑壳上？这就是明君无疑了。
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