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那里？”温流门前有可疑人影一闪而过，沈离山远远出手击中，仍被人逃走。
沈离山担忧温流，急急打开房门，只见陶绯倒在地上，结界面前却没有打斗的痕迹。
“陶绯，陶绯……”
唤了几声不见苏醒，又泼了一瓢冷水，才见效。
“怎么回事？”沈离山方才查看结界依然完好，看来方才那人没有得逞。
陶绯醒来也说不出什么。他听说乌蒙请走了离山仙尊就自己过来守着师兄。
也许是太累了，坐在桌边就睡着了。
“你中了迷香。”沈离山在空气中闻到了若有似无佛手柑的味道，赶紧开窗通风。
“啊？”陶绯不敢相信。
修仙之人五感非常强大，经过训练更是能抵抗世界上大多数熏香的攻击，怎么会毫无察觉被迷香放倒？
“自然不是普通的迷香。我方才还在门口击中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地上尚有血迹。”沈离山自然也知道事情非常反常。
陶绯听说竟然有人夜行不轨，爬起来就朝师兄床上看过去。
“你师兄没事，结界尚未有反应。应当是那人才行到门口将你迷晕就遇到了我回来。”沈离山此前从未听说还有人有胆子有能力在逍遥山上做些什么。
沈离山见陶绯惊魂未定，想来今夜也难以安眠便道：“你把被褥拿过来今夜就在这里凑合一晚上吧，我打座护着你们二人，出不了事。”
陶绯万分感谢，很快就在温流床边安置好床铺躺了下来。
雪龙河蛟龙闹了一天，回到逍遥山马不停蹄安置师兄担心沈离山责问，精神紧张又是一天。
陶绯两天没有合眼，可云中殿又出现不明刺客，他更加睡不着了，睁着大眼睛望着房梁上的一点光脑子里一片混乱。
沈离山知道他疲累，打坐的间隙听到他不甚安稳的气息，轻声说道：“今日之事都是小事，不足挂怀。明日你师尊回来见你忧心至此，可要责怪你修行功夫不到家了。”
陶绯心中挂念起师尊，想到雪龙河那恶蛟龙，更睡不着了。
“雪龙河的恶蛟十分可怖，我们三人都没能奈何得了，最后还得求助师尊，让师尊烦心。”
沈离山见他睡不着索性睁开眼睛陪他说两句：“谁让他是你师尊呢，他不扛事谁扛。”
“你们三个人？你们俩受伤回来了，留了谁在那里陪着你师尊？”
留了谁在那里陪师尊？
离山仙尊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陶绯转过头去只一眼，自己内心理亏加愧疚竟然觉得离山仙尊的眼神咄咄逼人。
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或者掌门仙尊已经说了什么。
他是不是怀疑是我们故意害了陆青崖？
现在大师兄和我都在一间房间，都在离山仙尊的掌控之中。
门口刚才是不是真的有刺客？
……
一旦起了一个念头一万个怀疑就在脑海中层出不穷。
“怎么不说话？”
那声音如雷鸣劈在陶绯的耳中，它叫嚣着，你必须把实话说出来。
乌蒙意味深长的眼神又出现在眼前。
陶绯从被子里翻身出来，跪在地板上，额头磕地颤声说：“是我们照顾不周，让陆师弟身处险境。”
沈离山愣住了：“青崖是河你们一起出去历练了？”
陶绯点头。
他早该想到的。
什么紧急情况需要找岳栖鸣亲自出面，回来的人里面却没有陆青崖。
他早该问的，早该想到的。
他声音努力克制：“青崖怎么了？受伤了？被困了？还是被抓走了？”
陶绯只是摇头。
沈离山突然很愤怒，这是他的徒弟，是他仅剩的两个徒弟中的一个。岳栖鸣答应说要好好照顾的。
“你一直摇头，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不喜欢隐瞒军情的人，自以为是的柔情只不过是坏事的导火索。
“那你也不必说了。我见了你师尊自然知道。”
沈离山起身就要走，陶绯扑过去拽住他的衣角：“仙尊，是我们没用。不关师尊的事。师弟他……”
“如何？”
“师弟他被蛟龙击中，落入雪龙河生死不明。齐师兄潜入水中搜寻半天也一无所获，师尊已经命人扩大搜索范围，目前还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
沈离山觉得不可思议，一个能腾云驾雾除妖驱邪的修士竟然落得溺水而亡死不见尸的结局？
沈离山一刻都呆不住了，他要即刻传讯给岳栖鸣，到现场去。
陶绯与黑夜之中看不清沈离山的面容，但周围凝滞的空气都彰示着仙尊实力的威压。
他想开口诉说已经传讯给师尊，应该很快就回来，可喘不上气，肩膀上好像担着千斤重压，胸膛都被挤压得血液涌上了面颊。
“仙尊息怒……”他只能做出口形实在没有实力发出声音。
“离山息怒！”一道声音破门而来，岳栖鸣出现在房间里，带着河水冰凉的潮气。
沈离山原先设想的见到此人的喜悦此时都变成了委屈：“他在哪里？”
“与陶绯他们无关。”岳栖鸣不敢贸然上前，出关的沈离山已经比之前强大太多。
“那与谁有关？”沈离山恨透了无人承担责任，无人可恨的悲剧，不想再听到意外天命这样的答案。
“与我有关。”岳栖鸣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靠近沈离山的近旁，“是我教导无方，让温流在回来的路上多管闲事。是我，教徒不严，使得三人敌不过一只三百岁的蛟龙。是我，不会未雨绸缪，没有教他们在水中自保，没有给他们备好避水珠……”
沈离山听一句，怒火便灭一寸。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错之有。
三百岁的蛟龙，他们的修为加起来都没有三百年，怎么肯能敌得过？
学堂上都有游水的课程，避水珠万金难求一颗，岂能作为常备？
沈离山不是不明事理，只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突如其来的失去。
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呀，要是没有按下云头拔剑去斗蛟龙，在沈离山出关的时候见到的第一张脸准保是陆青崖。
他离开的时候，他还是个拖着眼泪的小孩，十一年过去了，他脑补不出他现在的样子。
陶绯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制一松，沈离山抬眼看着岳栖鸣：“你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