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兵天降、劈开洞穴的女子容貌昳丽，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中带着几分冷漠：“……还有人在鱼腹之中？”
她看向景飞霜的方向，方才那点漫不经心瞬间变为十足的警惕，仿佛一匹随时准备好猎杀的豹。
接着她又猛地转身，看向身后。
一个青衣简朴的女人，没见过的一张脸，那明亮的眼睛却是熟悉得过分。
她还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脚步却先头脑一步朝着女人迈了过去。
然后便听到一个有些低沉的女声笑道：“小云，都长这么大了。”
-
李月红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跟霓丛云重逢的。
堂堂一个元婴修士，被困鱼腹之中，最后被刚步入金丹的小师妹劈鱼救姐地弄了出来。
尽管她强调自己和景飞霜已经准备出去了，霓丛云还是对“救了师姐”这件事非常得意。
方才还让李月红有些许陌生的霓丛云，此时已经完全变回了之前在青虹峰上的样子。
即便是景飞霜走了过来，这位旁人眼里总是优雅而美丽的霓裳仙子也仍然十分不得体地挂在李月红背上不下来。
还有旁人在，李月红有些无奈地晃了晃她：“成何体统？”
“不要，自师姐上次不告而别，丛云都有四十年又八个月没见过师姐了！”
“我又不会跑掉……”
“那可不一定。”
李月红又晃了晃她：“下来，重。”
霓丛云非常执着地挂着她的脖颈：“不重，师姐背得动。”
李月红只得随她去了，对景飞霜笑道：“飞霜，这是我小师妹霓丛云。丛云，这位是玉鼎山景飞霜。”
霓丛云探头：“景师姐好。”
景飞霜也点点头：“霓师妹。”
重逢过后，李月红也没忘记几人一直踩在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尸首上。
“这是什么东西？”她低头看脚下那黑乎乎的生物，看形状像条鱼，身上却覆盖着深红色的羽毛，即便在水中也丝毫没有被打湿。
她又掂了掂背后的霓丛云：“你又是怎么过来的？”
霓丛云趴在她肩头，声音放松：“我路过此地，听有人说这里有一只水怪，便想着顺手杀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宝贝可以捡。”
她说罢一笑，道：“看来我的直觉没有出错呢~”
李月红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半截尸体：“这羽毛看上去倒确实值些钱。”
“若只看羽毛，就有些暴殄天物了。”
一道笑吟吟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李月红抬头望去，华丽的宝船缓缓驶来，子时归倚着船头的栏杆，笑眯眯道：“诸位精神不错，妹妹我就放心了……呦，还多了一个？”
霓丛云老老实实问好：“丛云见过沧浪仙子。”
“原来是霓师妹~”
三人上了子时归的船，霓丛云终于肯从李月红背上下来。
李月红坐在船沿，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里的东西：“所以你知道这是什么？”
“鯈鱼。”
“啊？”李月红诧异回头看着子时归，“你没有诓我？”
鯈鱼是一种水生的妖兽，并不常见，李月红却也曾见过一些，长得奇形怪状，有数个脑袋和鱼尾。
而她见过最长的，也没有她一截小臂那么长，更遑论能容纳这么大的船通行的肚子？
子时归手掌微抬，两股浪花从两边涌了上来，瞬间将那两截巨大身躯吞没。
但这并未结束，李月红看到水底还有动静，却并未深究。
子时归眼睛盯着水面，一边跟李月红解释：“寻常鯈鱼自然不会长这么大，这一条却有两千年修为，早已非普通妖兽可比。”
李月红：“…………”
正说着，子时归就做了一个收手的动作。
一枚妖丹从水里飞出，落入她手中，接着被她收了起来。
“这鯈鱼原是我海上明月楼的师祖的妖宠，一直被封印在东海，性格温驯，倒是从未惹过什么事。”
子时归简单解释起原委。
“只是前不久，我楼中一名弟子入魔，并将其偷走，又听说在她离开后，诏星和穹庐沿水的地方发生了些凡人失踪的事情。”
“那个光煞大人？”
子时归点了点头：“以凡人血肉炼制丹药，我这个当楼主的不得不清理门户了。”
李月红皱起眉：“那你师祖的妖宠让我们给砍了的事情……”
子时归笑了笑：“哎呀，这个无妨，此妖兽海上明月楼多得是。这只尤为大一些的，除了不用被提取出醉梦酿就能让人陷入梦境以外，也没别的用了，不如砍了用内丹干点别的。”
“等等……”李月红微微瞪大双眼，“你说提取出什么玩意儿？”
子时归：“……哎呀，说漏嘴了。这是我们海上明月楼的独门配方，你就忘了此事吧。”
一想到自己之前非常钟情的酒竟是从那头和尾巴胡乱长的鯈鱼身上提取的，李月红胃里突然一阵翻滚。
子时归：“咦？月红你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差。”
李月红：“……你就当我晕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