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兰芝咬着嘴唇，像做贼似的趁张凯给她倒水时，把药粉倒进了张凯的酒杯里。
她的手有些颤抖，在把纸包放进口袋的同时，抬头看向了张凯。
在她发现张凯刚拿起暖瓶，并未发现她的异常时，她又悄悄用筷子，搅拌了一下酒杯里的药粉。
随后，她继续佯装咳嗽，由于心情紧张，她的心跳加速，脸顿时变得通红。
张凯端着水杯走过来，递给她：“来，喝杯水......没想到你吃饭像个孩子，竟然会噎着，咳嗽的脸都变红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等她不咳嗽了，这才停下来。
“谢谢，谁让你做的菜这么好吃。”
赵兰芝稳定下情绪，回他一抹尴尬的微笑。
张凯笑了笑：“别急嘛，再好吃也要慢慢吃。”
两个人说完，彼此微笑着对视一眼，然后继续吃饭。
几秒钟之后，赵兰芝端起酒杯对张凯巧笑嫣然地开口：
“大厨师，谢谢你做的菜，我们干一杯。”
张凯把嘴里的菜咽下去，端起酒杯回她一个憨厚的微笑：
“多谢赵大记者夸奖，那我先干为敬！”
说着，他端起酒杯打算一饮而尽，谁知刚喝了一口酒，就还没咽下去，便“咳”了一声，伴随着咳嗽声，他把嘴里的酒喷了出来。
满嘴的红酒，瞬间从他的嘴里流到了胸前的衬衣上。
张兰芝见状，大惊失色，难道他尝出红酒里有异味？
不对呀，医生说这安眠药无色无味，他是不会发觉的，那他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可是他表现的很正常呀。
赵兰芝瞪大眼睛，紧张地手已经出汗了，忙问：“你怎么了？”
张凯又咳嗽了一声，涨红着脸回了句：
“还能怎么了，遭报应了！”
“报应？”赵兰芝紧张地心快跳出来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张凯见她发愣，尴尬地笑笑：“我刚才说你吃饭像个孩子，这下遭报应了，我比孩子还孩子，刚才喝酒太着急了，呛住了........可惜，这么好的红酒让我糟蹋了一口。”
哦，看来是虚惊一场，赵兰芝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稍稍放松了。
她盯着酒杯看了看，然后咽了口唾液，他刚才浪费了一口酒，药效肯定会受影响，想让他一觉睡到大天亮，看来是不行了，不过剩下的红酒，少说也能让他睡七八个小时，想到这，她刚想开口劝他继续喝酒，不想，他看到衬衣上的酒渍开口了：
“兰芝，你帮我去里屋衣柜，取一下你上次给我买的，那件白衬衣，我想把衣服换了，你看这.......”
说完，他无语的指了指胸前的一大片酒渍。
“哦，好，我去给你拿。”
赵兰芝看着张凯衬衣上的酒渍，很不情愿的起身，向里屋走去，在走进里屋的一刹那，她回头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酒杯，然后才走进里屋。
等她把白衬衣拿出来时，她特意又瞄了一眼张凯的酒杯，还好一切如旧，酒杯里的酒纹丝未动。
“给！”她对他笑了笑。
“谢谢！”张凯尴尬地接过衬衣，补了句：
“还是你买的衬衣穿着舒服，我一直都舍不得穿。”
他时不时的总在表露自己对她的感情，而她听了他这句话，什么也没说，眼底的喜悦稍纵即逝，她只是愣愣地看着他换衣服。
当他脱掉衣服露出坚实的后背时，她蓦地脸红了，于是迅速移开了目光。
张凯背对着她换完衣服，并未觉察到什么，落座后笑道：
“好了，我们干杯，这次我可不能再出洋相了。”
这次他先小嘴巴喝了口酒：“这红酒，还是要慢慢品，越品越有味。”说着，他把剩下的酒，慢慢喝进了肚子里。
看着他把酒全喝了，赵兰芝这才缓口气，两分钟之后，他就该犯迷糊了，然后他就能逃过一劫，想着，她看着他，忽然笑了，那是开心的一笑。
“你笑什么？”张凯吃口菜问。
赵兰芝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笑道：“我笑......我笑你还是穿白衬衣好看。”其实，她想说，我笑你终于不用死了。
张凯的眼底多出几分炙热，忽的放下筷子开口：
“兰芝，我想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你说？”赵兰芝静静地注视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就是.......就是.......”张凯酝酿了一下自己的语言，盯着她开口：“就是今晚偷袭军火库，如果我没死.......你.......你能不能.......能不能.......”
他忽然停下里，没再往下说。
“能不能什么？”赵兰芝追问。
张凯忽然猛地摇摇头，然后再摇摇头，使劲睁大眼睛凑近赵兰芝，结果眼睛越是想睁开，越是不听他指挥。
他开始犯迷糊了：“我.......我.......这是怎么了？头好晕，我......我好像喝多了，我.......”
话还没说完，他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张凯.......张凯........你醒醒........”
赵兰芝看到张凯睡着了，故意推了推他，喊了几声，见他没什么反应，她掩面而笑，然后端起酒杯自顾自地喝起来。
喝完酒，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会，一分钟之后，她再次推了推他：“你醒醒，喝这点酒就醉了？”
张凯此时毫无反应，像头死猪般的睡着了。
等她确定他真睡着了，这才起身使出全身的力气，把他扶到沙发上，随后折腾了半天，才把他的身体平放在沙发上。
等她把他安顿好了，她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想不到你这么沉。”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瞪了一眼熟睡中的张凯，忽然发现他身体旁边压着一把手枪。
她俯身，又挪了挪他死沉死沉的身体，最后把手枪取了出来。
赵兰芝本来就很柔弱，这半天快把她折腾虚脱了，她拿着手枪喘着气，又擦擦额头的汗，缓了缓，她盯着张凯的眼神忽然变得冷起来了。
她手里摆弄着手枪，思绪似乎飘到了很久以前，忽然，她举着手枪对准了张凯，冷冷地说了句：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你知道，我曾经想杀了你吗？”
说完，她把手缓缓放下，有些失魂落魄的来到桌前，慢慢放下手枪，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大口地喝了起来。
三杯酒下肚，在酒精的驱使下，她的脸像玫瑰花一样红，她望着张凯，万分沮丧的开口：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若不是你当初逼我去刺杀何正林，铃木浩二又怎么会知道我是谁，他又怎么会对我严刑逼供，又怎么会.......又怎么会对我......对我.......”
她咬着嘴唇，硬生生的把后边的话咽下去了，因为那是她今生永远无法忘记的耻辱。
泪水肆无忌惮的砸落在了她的酒杯里，她抹了把鼻涕抹了把眼泪，端起酒杯，把酒和泪水一并喝下。
“我恨你！我恨你们军统！军统当时吸收我加入，是为了让我策反何若云，从而策反何正林，可是他们却出尔反尔，白白让陈辉他们去送命，而你这个蠢猪竟然怀疑我是叛徒，这下好了，我成了真正的叛徒，你高兴了。”
赵兰芝似乎喝醉了，嗓门越来越大，她摇摇晃晃的走到沙发跟前，俯身拍了拍张凯的脸：“我说，我现在是叛徒，你是不是很高兴？”
“我告诉你，我是叛徒，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叛徒！我现在告诉你……上次你和渔夫在大眼睛咖啡屋接头，是我告诉铃木浩二的，你们抢物资也是我告诉他的，婚礼刺杀也是告诉他的，今晚你们开会，也是我告诉他的......呜呜呜......我就是个叛徒，叛徒.......呜呜........”
赵兰芝一边说，一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