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顾轻轻点头，等着李华海继续说。
李华海则是接着说道：“其实我们这行的人都很清楚，圆明园十二兽首这一系列的文物，其价值绝大部分都是出于其经历过一段历史事件，而这其中，也有很大的程度是炒作，说白了，就是利用咱们国人的爱国之心赚钱。光是论其本身材质和艺术价值，十二兽首的价值远不应该这么高的。”
周顾又点点头，“老师您说得对。”
他知道李华海这还没有说到重点。
其实心里大概明白李华海会要说些什么，但他没有主动说出来。
毕竟他要是主动说了，那李华海可就没有做老师传道授业解惑的满足感了。
李华海也点点头，露出些许笑容来，“其实我想说的是，不管出于市场炒作还是什么原因，现在十二兽首已经是我国的古董爱好者，甚至包括许多外行人都觉得相当重要的宝贝，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代表着咱们这个国家的面子，这没法再改变。不管上头，还是下头，都有着太多人殷切希望十二兽首能够再度齐聚。你把这件东西偷偷运回来了，我相信以你的关系，也应该不会走漏什么风声出去。但等你的博物馆开业，把这件东西摆出来，肯定还是会被人知道。”
“到时候上上下下会有多少人埋怨你敝帚自珍就不好说了，甚至只怕会有不少人给你扣一顶不爱国的帽子。东西是你的，你不捐，无可厚非，但人言亦是可谓啊，尤其是在这个行当里边。而如果你把它捐出去，能得到不好人的好感，说不定以后于你更有益处。我也看出来你的意思，你想把这件东西留在手里，只是想放在博物馆里展览，是吧？”
“嗯。”
周顾答应了声，笑道：“如果不是要放在博物馆里边展览，我不用等老师您来说，肯定已经捐了。”
他可没想过要把这玩意儿藏在自己家里，或者摆在客厅里装逼。
正如李华海所说，这件东西，如今实在是和国家的颜面沾了一些关系。
周顾不觉得自己有太高的境界。
如果没钱，只有羊首，他也许会想方设法，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先让自己实现财富自由。
但他现在不差钱，那肯定就是捐了。
李华海有些欣慰模样，又道：“既然这样，你不妨将这尊羊首的所有权给捐出去，但保留优先展览的权利呢？”
“这也可以？”
周顾道。
他其实想过这种办法的，只是担心那些博物馆在把东西要过去以后，就不让他展览了。
毕竟这玩意儿放在哪都是个极大噱头。
李华海深沉笑道：“如果他们不答应，你就不捐嘛！条件，不都是谈出来的吗，而且东西是你的，主动权自然在你手上。”
周顾砸吧砸吧了嘴，点头，“那就听老师您的，我去问问试试。”
“呵呵，好。”
李华海笑着点头，“如果你这边没有人愿意帮你出面，你再打电话给我，我豁出去这张老脸，也要和他们争上一争。”
“谢谢老师。”
周顾连说。
自从在潭城开始接触学校以外的世界，他始终认为，能够认识李华海和胡玉姝，真是他莫大的幸运。
一个老师，一个干姐姐，对他都像是对待真正的亲人一般。
李华海喝了几口珠珠端过来的茶，站起身，“行，那我和南星就先回去了。”
周顾忙站起身送。
到门口，李华海又说：“今晚上还没有看过瘾，等哪天你有时间了，我再过来看看。”
周顾没有半点意外，“我这里要回去几天，等回来潭城，马上就给您打电话。”
“好。”
李华海和李南星笑呵呵地走了。
周顾看着李南星的那辆宝马驶出别墅，才转身回屋。
珠珠跟在他的旁边，刚落座，便问道：“你真打算把那羊首给捐出去？”
即便是她，都听说过圆明园十二兽首的鼎鼎大名。
“你舍不得？”
周顾笑问。
“不是啊，我就是觉得这件东西好像挺珍贵的，我们上小学的教科书上面都有呢！你捐出去了，不会后悔吗？”
珠珠道。
周顾摇头，“只要这件东西在国内，我有什么后悔的。”
“那好吧。”
珠珠笑着说。
她的笑容真的很漂亮，从周顾在澳门初见她的时候，其实就有被她的笑容惊艳。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真正是月牙的模样。
……
又翌日。
珠珠要去上班。
周顾和珠珠同时起床，不过在珠珠去上班后却并没有急着开车回老家去，而是钻进客房里边，又看起那些古玩。
他不管对古玩还是翡翠，真正入行都是因为小火苗而引起的，但他的确有这个喜好，并且如今越爱越深。
直到九点，早高峰已经过去，估摸着潭城城内也不会怎么堵车了，周顾才开着车离开平望山，往乡下去。
周建军、胡雪梅他们早已经带着老爷子长住乡下，而且逢年过节，家里边亲戚也多会到乡下那别墅里相聚。
周顾知道如今家里肯定是什么都不缺的，但回去路上，还是给老爷子买了些东西，又买了些水果。
老爷子牙口不太好了，现在喜欢吃比较软糯的糕点。
而且偏爱比较怀旧的那些，譬如鸡蛋糕、灯芯糕这些。
周顾买了足足两大袋子。
回到家里。
从后备箱里拎着东西下车，门是开着的。
他走进门，家里赫然还有点热闹。
有同村的两个女人正在和胡雪梅打跑得快，一个就是他家下面的那位伯母，另一个则是李斌的母亲。
周建军和老爷子都在旁边观战。
“爷爷、爸、妈、伯母、婶子……”
周顾笑着逐个打过招呼。
“哟，儿子回来了。”
胡雪梅顿时笑容满面。
周建军则是站起身，瞧了瞧周顾拎着的袋子，笑道：“你这是拎了什么东西回来？”
周顾道：“就一些给爷爷买的蛋糕，还有一点水果。”
他把东西直接放在茶几上，便走到胡雪梅背后给胡雪梅按起肩膀，笑道：“谁的手气好一些啊？”
“你伯母和婶婶手气好，就我一个人输。”
胡雪梅说道。
李斌的母亲当即接口，“这不是还没打完嘛。”
紧接着又羡慕，“你家小顾对你是真好啊，这么大的老板，回来就给您按肩膀。像我家李斌，现在回来像是大爷似的，就等着我伺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