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司佑凌听完孟康时的故事后，有一瞬间呆滞。
呃...
就怎么说呢，他觉得之前的防备算计有些对不起眼前人。
虽然吧，干爹也是爹没错。但孟康时一直对他不算很热情。不是说不给穿不给吃，不给资源。而是，对他没什么笑容。
他原来想，终究不是亲的，又不是小时候就被领养的。老头子跟他分心眼很正常。他后来，也学聪明了，很多手脚也不太跟孟康时说实话了。
可如今听说，孟康时居然是他亲爹了。那感觉，就像本来惴惴的心情，一下就落地了。他也有亲人了不是嘛！他再也不用在非亲生这件事上纠结...想亲近又不敢过分亲近总要留几分心眼了。
孟康时眼眶湿润，拍了拍比自己高半个头，越来越出色的儿子，“爹已经对不起你娘。再也接受不了失去你了。所以...即便是找到你养在身边也不敢过分亲近，就怕遭了小人算计对你不利。最主要的是...”
他手指天上...
司佑凌明白，那意思是说要防备皇上。皇上才是他们锦衣卫最大的敌人。用你的时候，那就是最亲近的君臣；你没价值的时候，他也是最狠得下心处理你的人。
所以，做皇帝心腹之人不该有弱点，否则被他知道了，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被拿捏成人质；一种直接弄死让你没后顾之忧。
...
故事要从二十一年前说起。
那时候的孟康时还是前先太子，也就是当今皇上姬晨冕同胞哥哥的暗卫。见过他真容的少之又少。
可后来，前先太子在跟姬晨冕夺位的过程中失败了。他身边忠心的侍卫无一幸免全部被姬晨冕诛杀了。
仅剩下武功最高的孟康时。
姬晨冕欣赏其才，且正值用人之际，于是想收为己用。但这是政敌的心腹暗卫呢，姬晨冕既想用又想防备着。
纠结之际提出过分要求，要求孟康时自宫先断了香火，他才肯重用。
孟康时也是个狠人，为了活下去，更为了很好的活下去给前先太子报仇，他真的自宫成了不地道的太监。这才取得姬晨冕的信任，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
说白了，他没有亲人，没后代，倚仗的只能是皇上的恩宠。
同理，他也没了被他人拿捏的把柄，自然只能一直效忠皇上。
这正是姬晨冕想看到的。只是，他千算万算没料到...一直冷脸禁欲且从未有成亲历史的孟康时，却曾在给前先太子执行任务的时候中了媚药强过农女。
就那么一回，就有了司佑凌。
司佑凌的存在，孟康时乍开始也是不知道的。直到一年后，有人声称是孩子的舅舅秘密找到他头上，他才知道竟有个儿子。
那心情可想而知。
激动的无以复加。
甚至连人生的目标都变了。再也不是伺机杀死新主子为旧主报仇了。他只想争权夺利好好抚养儿子长大，然后再帮他一步步上位，位极人臣...
于是，从那以后他更加忠心耿耿，努力拼搏，且有多次救姬晨冕于危险之中。终于彻底取得姬晨冕的信任，越来越得重用，手里的权力也越来越大。
可他始终没让人知道儿子的存在。更不敢出来相认。
亲手杀了孩子亲舅舅后， 他将司佑凌送到类似孤儿院的地方抚养。只在暗处监管，确保他可以平安长大。
后来还给找了武师父，悉心培养。等大了后，更是从中周旋将其送入禁卫军中历练。最后，在他十七岁终于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假借死后没人送终的由头，将其选出认作义子带了回来。
从此后，父子俩终于有机会在一起了。
一直冷脸，是因为他不想暴露而已。司佑凌对他防备着，他当然也知道，心里难过，但始终没有冲动...揭开事实。
一直到今天，看到儿子去西南做成了这么多事，感到儿子终究是大了。不光能力强了，还开始期望男欢女爱起来。他觉得若再不摊开，恐怕小子要为个女人跟他背道而驰。
锦衣卫是最了解锦衣卫的。亲手养出的饿狼，为了权势，说不定哪天就能咬死你取而代之。他可不想看到父子俩陷入这样的局面。
说白了，他这么谨小慎微出生入死的为了什么，还不是为这个儿子嘛。
司佑凌比他情绪外露多了，不像亲爹只是拍拍他略表亲昵。他一把抱住孟康时，激动唤道，“爹！”怪不得他俩眼睛这么像呢。
真是知子莫若父啊。
就司佑凌这样的心性，再过一两年，升无可升的时候，没准真能干出杀了干爹上位的事。谁让...他现在有心爱的女人着急获得更多权力了呢。
孟康时推开他，“滚！我还不知道你心中的弯弯道道吗？若不今日摊开来，你没准要算计你爹了！”贪污了一堆钱以为他不知道，“小子，你玩的都是我玩剩下的，知道吗？”
他说的面无表情，十分冷漠，但司佑凌就是感到沉重的父爱。让从小到大一直是孤儿的他倍感珍惜。还要来抱呢，被孟康时制止，“若想权势一直在，就控制你的情绪！否则，你老子也保护不了你。”
孟康时倒是干脆，说完背着手走了。
儿子的亲昵和依赖让他不适应，也可以理解成不好意思。
离去前，他终究没敢坦白...司佑凌的娘是他亲手杀死的而不是病死的事实。
真实情况是，司佑凌的亲娘未婚先孕产下一子招来哥嫂的嫌弃。大哥得知孩子亲爹的身份后，抱着孩子来找。其目的就是威胁孟康时要不断给银子做封口费什么的。
彼时，正是取得姬晨冕信任的最关键时期，孟康时怎么会允许任何岔子出现。于是乎，夜黑风高亲自出手。不但杀了司佑凌的舅舅舅母以及两个无辜的孩子，为绝后患还杀了司佑凌的亲娘。
你看这人心该多狠了。就算只是一次肌肤之亲的陌生女子，但人家好歹给生了儿子，都没能得他放过。
说来说去，他已经不是男人了，还要女人何用？！
于是一剑给抹了脖子。只有那张稚嫩的脸和眼眸中水汪汪的不解，成了他一辈子的梦魇，时不时就会缠绕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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