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5章 代价
可他没能见到赫加尔，马格努斯与维赛吉来了。二人是来同他商议有关明天的事宜的。他只能重回别墅。为了隐私起见，他特意选择书房作为会谈地点。
大体的选定流程已经出炉，马格努斯给他详细介绍。他心不在焉地听，恍恍惚惚地看。对方的话语虽然像连珠炮似的一直说个不停，但他的大脑却连一个字母都没接收到。枯木逢春，老树开花，此刻的他，脑子里全是裤裆里的那些事。直到对方提及‘记者’二字，他才从自己的幻想中走出。
“记者？”他疑惑道，“叫记者做什么？万一我们的事被他们的拍到，然后再变成稿子……”
“先生放心，”马格努斯笑道，“这些记者我已经给过了好处费，他们不会乱说的。再说，在选定结果出来之前，我是不会让他们进场的。”
萨尔曼点点头。
“我叫记者的目的有二：一是率先占领舆论高地，使那些还存有侥幸心理的人，认清现实；二是为了留下相关证据——总有不甘心的失败者，会在事后挑起事端的，但我们只要能拿出强有力的实证，那所有欲图反抗的火苗，就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了——这是给处理庭准备的。”
萨尔曼忧心忡忡地问，“先生的意思是说——将来，会有人起诉我们？那我们是不是还得走些关系？”他啧啧两声，又道，“可赫拉迪大人那边，我并不熟啊。”
“找那个犟种做甚？”马格努斯哑然失笑，“找他，还不如找安格斯呢。先生，不用找什么关系，您也不用害怕被人起诉什么的，优势在我们这边，您只要按照我的规划，一步一步进行下去就好。至于其他的，我会帮您处理。”
“既然先生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不过，先生，”马格努斯顿了一顿，“继承人选定，只能解决目前危机的一部分，如果您想让莫斯家族顺利渡过难关，还得做好有所取舍的准备。”
只解决了一部分？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后，我的目的就达成了啊，我还能有什么危机？
萨尔曼表示，“请继续说。”
马格努斯说，“毒合成奶事件，先生可有想好应对措施？”
原来指的是这个。呵呵，又没死人，岛办公厅乐意查就去查，大不了被罚个款呗，我有什么好怕的？就那点毛毛雨，算什么事呢？
萨尔曼端起水杯，十分沉稳地喝了一口热水，然后道，“让岛办公厅去查吧，他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接着便是。真出了什么问题，该赔偿赔偿，该罚款罚款，我都认。”
“先生似乎并未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啊。”马格努斯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有些人，可正想借用此事转移公众的注意力呢。先生不会是想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吧？那个人，可正在想尽一切办法撅莫斯家的根呢。这次的彻查令，可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萨尔曼心中不禁一震，“谁？”是哪个畜生想把我当棋子？是哪个混蛋想让我变得一无所有？
“还能有谁？”维赛吉冷笑道，“只能是我那个善良又大度的好妹夫呗。”
脑子嗡的一声。安格斯·卡奈？是他要整我？他为什么要整我？我惹过他吗？
“康纳德不是刚死了嘛，”维赛吉解释道，“应该是被他弄死的，然后好巧不巧的，又被媒体知道了。所以呢，我这个好妹夫就成了民众口中的杀人凶手与不择手段者。你也知道，老先生，他这个人最在乎这些虚名了。所以，呵呵，老先生，你说他会不会趁机借题发挥呢？呵呵，这可是他的强项啊。老先生，你再想想，一个既没死人，又没伤人的伪劣商品案件，怎么突然来了那么多的部门联合执法呢？这符合常理吗？源二十二年的甲醇事件闹得那么严重，也没有这次的规模大吧？而且呀，我还听说，他这次想要在食品安全方面树立个典型——非要抓几个进去，狠狠判一下才行。”
萨尔曼心中一沉：为了你的狗屁名声，你就要整死我是吗？你个伪君子、真小人！你不帮我也就算了，居然还要落井下石！安格斯，有你这么做人的吗？！
可还没等愤怒彻底燃烧自己，他就被一盆名为现实的冷水浇醒了——安格斯·卡奈，岛上的次辅，十大家族在日照台的代言人，手中不仅拥有无上的权力还屯有重兵，他就算想反抗，都反抗不了……
而且一想到自己的努力即将付之东流，他的心就直接凉了半截。还有那些有关延续后裔的想法，一同变得云消雾散起来。
“我该怎么办？”他希望马格努斯与维赛吉能为自己抛下救命的缆绳。
绳子确实抛了下来，马格努斯说，“老先生，先不要慌，晚辈确实有个不太成熟的建议，就是不知当不当讲。”
“先生请讲。”
“如果您能舍弃奶制品市场这块蛋糕，或许那个人，就没办法对付您了。”
莫斯合成奶是岛上中低端奶制品的最大品牌，其市场份额也是一直遥遥领先的。它每年都会带给莫斯家族十分丰厚的回报，它也使儿子卡比诺付出了一生的心血。萨尔曼已经隐隐猜出了对方的意图，但他也知道，自己不得不答应下来——断尾求生，至少比白送性命要来得实在。他还这样欺骗自己——更何况，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莫斯家的股价也稳定不下来……所以，无论于公于私，我都应该答应……
马格努斯继续道，“只要您肯启动破产重组程序，那根据《破产保护条例》，岛办公厅的调查行为便不得不中止了。但这条线上所牵涉的人实在太多，如果我们想拥有百分百的把握，就必须买通一些关键的人……比如处理庭的庭长，审核会的员工，陪审团的成员，公会管理处的官员等……当然了，如果只是送钱，还不行，咱们必须把他们绑到同一条船上才行，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是真正的‘利益共同体’。”
“先生，一切都听你的，”萨尔曼抬手打断了对方的滔滔不绝，“相关的事宜，我都懂。”
儿子，我不得不这样做……要不然，你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家业，可就毁在我手里了……儿子，请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