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们还差点得了手呢,”老船长吞下一块鱼肉,“据说,他们连‘圣域’的地址都选好了。”
有位年轻人问,“圣域?大爷,你所说的‘他们’,指的是?”
“自然是湮灭派咯,”老船长说,“怎么,你没听说过这个邪恶组织?”
那人摇摇头。
塞拉斯喝了一口酒,“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他要是能知道,真是出了鬼了。现在的教科书也不教了,关于那段历史的描述,都是一笔带过的。”
“其实应该让后人铭记这段历史。”老船长说,“他们当时造成的伤害其实并不比战争小,我们也应该让后人懂得,盲从是不对的,只有时刻保持清醒的思考,才能认清事情的本质。”
“可这就是一笔糊涂账啊,”塞拉斯的意见不同,“涉及的人那么多,涉及的面那么广,还有些大人物牵涉其间……度卡因大人不是说过嘛——首脑与核心受到该有的惩罚就可以了,不必搞扩大化,要不然,咱们岂不是成了新的加害者?”他摇摇头,感叹道,“那个年代,人都是疯的,因为战争,因为贫穷,因为资源分配的不公……盲从者其实也是受害者,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目标,被那三个混蛋利用,最后成为牺牲品。”
“什么目标?扯淡的目标,放狗屁的目标!”老船长哼了一声,“还什么灵魂融为一体,扯淡去吧,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灵魂?呵,还灵魂?”
“被蒙骗了嘛,”塞拉斯说,“被洗脑了嘛,这还真不怪他们。”
听到这话,老船长突然不高兴了,他瞪眼激动道,“放你妈的屁!照你这么说,那他们杀人放火也是没错的呗?不信他们的主,不皈依他们的教,别人就该死是吗?塞拉斯,亏你还参与过当年的行动,你居然还要帮他们说话!”
塞拉斯也不乐意了,他站起身,“你脑子有泡吧?我他妈是这个意思?”
老船长也站了起来,“那你几个意思?他妈的你可怜他们是吗?他妈的你想当圣母是吗?这是正义与邪恶的较量,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你他妈装什么圣母?嗯?”
“那你的意思是,他们全都该死呗?”
“你说呢?杀人犯不该死是吗?嗯?他们杀了多少人,又祸害了多少家庭?嗯?然后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这世上哪有这个道理?”
“我指的是那些被蒙骗的人,我代指全部了?”
俩老人开始互相瞪视。
“爸,大爷……”霍顿连忙站起来劝和他们,“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啊,你们这是何必呢……”
“我跟你说不明白,你他妈就是头犟驴。”塞拉斯扭头过,然后坐下,“你是真他妈偏激。”
“就你好,圣母。”老船长也坐下。
二人生起闷气。气氛一下子变得别扭起来。众人陌声用餐,只听得海浪不断翻滚的动静。
朴松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他们如何知道这么多有关湮灭派的事情。还有‘当年的行动’,指的是哪次行动。于是,他不合时宜地向老船长问,“大爷,您刚才所说的‘行动’,指的是?”
“源纪十年冬天,歼灭湮灭派的行动。”老船长回答,“他们有一艘大船,可承载三千多人,舰上还配有大量先进武器装备。当时,他们的两名首脑想带着核心信徒逃亡海外。我是被度卡因委任的追击舰船长之一。我当时开的是‘鱼梭’号,也就是佛罗伦老先生的那艘游艇。游艇改造过,装上了军用雷达、机炮和火箭弹。我们一行总共六艘船。最后,我们是在丘比落山脉附近海域堵住的他们。他们负隅顽抗,誓不投降,还把度卡因大人的船给击伤了。所以我们不得不加大火力,最后击沉了他们。那两个首脑和大部分信徒葬身火海,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活了下来。不过罪行严重者也没能逃脱死刑的判决。”说着,他便瞪了一眼赛拉斯,“当时负责指挥的,幸亏是度卡因大人,要是由你这个圣母指挥,那我们就全得死在那了!这叫战争,懂吗?!这叫铲除邪恶,懂吗?!这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斗争,懂吗?!”
“我分得清是非曲直!”塞拉斯气呼呼地说,“你别忘了,埃利亚斯,你开的那艘船,可是由我出的改造图纸!我指的是这个吗?嗯?我的意思是——任何事情都不能搞扩大化,要不然,我们同这群疯子何异?”他重重吁了口气,别过头又道,“算了,不跟你说了,反正你也听不懂。你大脑都是单线程的,只要接受到一点稍微复杂的信息,你就根本处理不了。”
“哈,就你脑子好使,你脑子是三万线程的,比现在最牛逼的电脑都牛逼。”
“大爷,那剩下那个首脑呢?”朴松民打断了他们的争吵,“他们的首脑,不是有三个吗?”
“那混蛋,带着一票核心随从在V区弄了个邪典仪式,然后便被反噬了。”老船长撇下塞拉斯,回答道,“操他妈的,他们还画了一个巨大的圈呢,就他妈跟鬼画符似的。”
他们画的应该是五芒星……朴松民心想,被反噬了,也就是说,这伙人全都死了……那现在的湮灭派,又是谁弄起来的?当初的漏网之鱼吗?最起码得是个核心成员吧……要不然,他根本无法服众……这第三个首脑,有没有可能根本没死?还真有这种可能……那他叫什么?如果这个首脑的信息能被我掌握,那接下来的调查,可就有明确的方向了。
然而就在这时,塞拉斯突然道,“啥V区,是G区。那孙子是在G区死的,就在贫民窟东北方向的山里。那里有他们的大本营。你记错了。”
“瞎说,”老船长说,“你才记错了呢。他们摆阵的地方我都记着呢,叫……叫什么来着,嘶,容我想想……啊,对了,叫普特波特里,那儿是他们选好的‘圣域’。他们说,那里的地脉直通天照塔,是最接近他们主的存在。我不可能记错,因为当时的审讯工作,我旁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