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中,刘小尘浑身湿冷,推着满是雨水的行李箱,一步步走在不知尽头的路上。
冷冷地想,即便是自认为可以胜任的服务员,都这么难找,原来还是高看了自己。
第四家大门紧闭,门框挂着一个塑料牌,写着‘私人住宅,请勿打扰’。第五家是一家画室……走到第六家农庄,不见大门,只见入口处有一座高悬、宽广的门梁,刘小尘站进去躲雨。
仰头看门,梁上挂着一方老旧黑木的匾额,红漆写着‘江上’两字。又转头向里望去,三五米外是一大片荷塘,绿油油的大荷叶密密簇簇,朵朵盛开的荷花,在雨中鲜亮摇曳。真是神美!
疑想,这家农庄是私人住宅,还是其他什么营生?也不见有人,无法问询,怕未经允许进去,冒犯到人家。也担心进去后,又是一场徒劳和失望。正想着,忽听身后有人跟她说话。
“小姑娘,你要去哪里?我捎你一程。”
刘小尘闻声转头,只见路边停着一辆红色跑车,驾驶座的车窗摇下,一位寸头的圆脸小眼睛中年男子,跟她说话,南方口音。
“不用了,谢谢,我要去的是这里。”刘小尘微笑着说,并指着那片荷塘。
男子笑道:“这里不好打车的,我看你在这儿站了好一会儿了。”
刘小尘见男子不走,便撑开雨伞,推着行李箱往里面走。
走近才看到,荷塘上建着一条长木廊,因荷叶茂盛遮盖,看不到。走上去,‘咯吱’的脚步声轻响,行李箱‘哗啦啦’地转动轮子,雨打荷叶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别样的静谧。
木廊曲曲折折,弯弯绕绕,刘小尘慢慢悠悠地走了三四分钟。穿过最后一道弯时,眼前景象突然一变。
只见翠竹掩映间,一座白墙、黑瓦的三层小楼伫立,透明玻璃窗内亮着暖黄的光,看起来干净、温馨、有希望。
“请问有人吗?”刘小尘大声地喊。
没有人回应,刘小尘顺着鹅卵石小径,继续向里走,一边走,心里一边犯嘀咕,再往里走,会不会不礼貌。
又拐了一个弯,看到了一间亮灯的小木屋,飘散着香味。刘小尘心里一喜,加快脚步到小木屋前,轻敲两下木门,道:“请问,有人吗?”
“哪位?”一位老婆婆慈软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听到回应,刘小尘既慌又喜,一时不知作何回应,结结巴巴回道:“我是……来找工作的。”
门一拉开,一位老妇人出现,她身着藏青色棉布长裤,米色中式盘扣短袖,面容慈祥、温和,笑问:“你找什么工作?谁约你来的?”
这一问,刘小尘再次意识到自己的冒犯,欠身道:“不好意思,没人约我,我只是路过,不知你们这里招人吗,我想找一份服务员的工作。”
“哦!”妇人点点头,然后向屋里张望了一下,道:“你先进来吧,我锅里熬着汤呢。”说罢,转身回屋。
刘小尘刚一抬脚,看到老婆婆走路时一瘸一拐,愣了一下。又忙收敛讶色,跟进去。
一进屋子,就闻到浓香,湿凉的身体被强烈的暖意包围。老婆婆俯在炉火旁,握一把木头汤勺,掀开冒着热气的砂锅盖,搅拌几下,又舀了一点汤,放入口中,吧咂嘴吧,眉眼向上扬起,点头自言自语道:“嗯,不错。”
做完这些,老婆婆放下汤勺,转身向木屋里间走,道:“小姑娘,跟我来里面坐吧。”
木屋有两间,外间是厨房,里间摆了一张黑胡桃长木桌,几把黑胡桃牛角椅,几盏白色射灯幽静照着,桌上有一把冒热气的黑色砂壶,四个薄透的白瓷杯。
“你先坐下,喝杯热茶。”说着,取一盏薄透的白瓷杯,倒入一杯红色茶汤,摆在刘小尘面前,道:“我不管招聘的事儿,我去喊渡娘来。”说罢,一瘸一拐地离开。
刘小尘确实渴了,冷了,想喝热茶。
坐下后,冰凉的手指贴在暖热的杯壁上,感受着热气,闻到淡淡的甜香。一口饮下,能很明显地感到温热的水从口腔、食道、肠胃流过,很舒服。
一杯茶后,听到屋外传来开门声,两个人的脚步声。刘小尘忙放下茶杯,站起来向门口看去。
只见穿素白棉麻连衣长裙的女子,轻盈盈地进来,垂着一头乌黑长发,面如净月般慈柔,一见刘小尘,温柔含笑道:“你好,小姑娘。”
刘小尘愣了一下,微笑鞠躬,恭敬道:“你好,我叫刘小尘。我来找工作,不知道你们这里需要人吗?”
“我听芬姨说,你想找服务员的工作。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暂时不缺。”
一听这话,刘小尘顿觉身心彻凉,心神手足皆无措。本能地抬腕看手表,然后抬头,勉强笑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说罢,绕开椅子,抬脚准备离开。
女子近前一步,到刘小尘面前,笑道:“不过,我们有其他工作,不知你愿意做吗?”
垂丧着的刘小尘,忙抬头紧问:“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愿意。”眼下,她已被打击的毫无信心,只要能做的工作,都愿意做。
“我的助理晓月,因为预产期提前了,昨天刚离开。我现在缺一个助理,你愿意做我的助理吗?”渡娘语气谦卑。
刘小尘由喜转疑,道:“助理?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我能做到吗?”
“能!”渡娘点头肯定地说,笑笑,道:“我以后慢慢说给你听,你先去隔壁屋换身衣服,芬姨做好饭了,我们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