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吃惊，是吗？”
“以他的性格，带着你一起的时候可能还会选择暂时躲藏，但现在他又是独自一人了，你敢保证他不会冒险，在阿尔瓦帝国无休止的通缉和追杀之下？”
“我……我没有，爷爷……怎么会这样！”
黛洛缇斯抱着脑袋蹲了下来，国师咄咄逼人，眼神骇人，两者就像是受惊的白兔和择人而噬的灰狼一般。
“我去找爷爷！”
黛洛缇斯突然站起身，想要离去，却被国师一把拉住了。
“丫头，慢着。”
国师的眼神突然柔和了下来。
“但爷爷他……”
“他，他还能怎么样？这么多年了，他要死早死外面了，还能活到现在？”
国师摇摇头，转过身去。
“这么多年了，他不还是这样，有什么事情，一个人憋在心里，一个人擅自决定。”
“十八岁那年，他也是一腔热血，仗着自己有点天赋，出去闯荡，两年时间，四处碰壁，被人把腿给打折了。”
“后来我救了他，收他为学生，他跟我说，他想要改变世界的格局，让穷人永远有饭吃，让贵族不再有剥削。”
“还说让我守住斯科特帝国，他要去改变阿尔瓦帝国，到时候由两大帝国牵头，影响大陆。”
“我以为他说着玩的，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动作，但过了不久他就去阿尔瓦帝国，一个人，一声不吭！”
“真是天真！”
国师情绪似乎很激动，但是黛洛缇斯从他的眼角，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晶莹。
“后来听说他在阿尔瓦帝国混的还不错，但快二十年了，他改变什么了吗？”
“哼！一朝入狱……”
“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有学聪明点，他以为圣加尔城的地下监牢是他说逃就能逃出去的吗！”
“真是个蠢货，蠢到头了！”国师也是怒不可遏，近乎吼着说出了这四个字。
“爷爷他不是……”
听着国师的话，黛洛缇斯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却又不知从何下口，这是她第一次了解到亨利的过去，正如国师说的那样，亨利从来不会跟她将他以前的事，就算她主动问起，亨利也是闭口不言。
她只知道亨利似乎是从牢里逃出来的，然后就在拍卖会上拍下了龙蛋，也就是她。
这些还是那次被阿尔瓦帝国追杀时知道的。
不过国师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是阿尔瓦帝国有意放爷爷离开的吗？这是为什么？
还有之前那些话，龙血令，追杀，爷爷为什么要拍下龙蛋，等等这些问题她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
是因为我吗？还是因为我是龙族……
她现在还记得龙蛋孵化那时的情景，那是她第一次有记忆，有意识的时候，在那之前呢？她又是怎样的状态？
越往这方面想，她发现她不知道的东西就越多。
“唉，真是年纪大了，这么控制不住情绪。”
国师缓了缓自己的情绪，重新转过身来，目光里充满了慈祥与柔和。
他伸出手，想要摸摸黛洛缇斯的脑袋，但她却一个激灵抖了一下，似乎真的被国师之前那淡漠的神情吓到了。
但她并没有躲开。
国师的手落在了她的脑袋上，揉搓了一下。
“你是个好孩子，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我为刚才的态度向你道歉。”
“那您为何……”
国师神秘的笑笑，竟然带有一丝狡黠之感，“就想看看你是什么反应……”
这是在……捉弄我？
黛洛缇斯有些错愕，想要发火，但也知道对面是国师，不合适，只得在心里默默吐槽，原来国师也这么恶趣味。
“那爷爷他怎么办？是我让他……”
她还是有些担心，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国师打断了。
“你今年多大了？从你孵化开始算。”
黛洛缇斯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国师想说什么，但也默默在心里算了算。
“一年……零三个月。”
“所以啊，要是大陆上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单纯就好了，也不存在什么战争，贫穷，饥饿。”
“我说过的，这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不要有心理包袱，他既然选择了你，那这些便都是他应当承受的因果。”
“再者说，他就算不选择你，一朝入狱，他又能有什么好结果，就不会被通缉，被追杀？”
“放心吧，那家伙，命大的很……”
说着说着，国师突然话锋一转。
“比起这个，我突然想起，龙族的生长周期……想要长到你这么大，数百年的时间是绝对需要的，但你说从孵化到现在，才一年多的时间？”
国师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银白的发色，精致的五官，一张完美但稚嫩到绝对不超过十五岁的脸庞，一身素白色荷叶边连衣裙，露出如莲藕般白皙的小臂和纤细的小腿。
尽管如此，但也绝对不符合龙族的生长周期，除非……
“我好像……从孵化开始就是这么大……”
黛洛缇斯茫然了，她发现她对于龙族的认知，仅限于她是龙族和龙族很强大上面，其他的……啥也不懂。
这也导致她以前根本就没有思考过类似的问题。
“我听说龙族在受到极大的伤害或者某种特殊的状态时，会返璞归真，让自己重新进入龙蛋的状态。”
“我大胆猜测一下，你可能活了不止一世了吧。”
国师自己都被这突然的想法吓了一跳，如果真是这样，那眼前女孩的城府到底有多深？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看着黛洛缇斯的眼睛，但里面什么都没有，纯净，清澈，带着一丝茫然。
难道真的是意识消弥，重活一世？
他已经活得够久了，也见过了这世界上各种各样的人，一个人的内心是否丑陋，他自认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毕竟有些时候，语言会骗人，表情也会骗人，但眼睛不会。
他之前故意用那种语气跟她说话，也是在观察，观察她的反应，更是观察她的眼睛，她眼睛里的那种清澈，他只在孩童身上见过。
国师摇了摇头，或许，他真的想多了……
比起国师想的那些，黛洛缇斯第一个想到的，反而是雅娜。
她的一切，雅娜似乎都知道，但雅娜的过去，她却一点都看不透，明明说是跟她共生的挚友，雅娜身上，似乎有些更加深沉的故事。
她甚至冥冥中有种感觉，雅娜比她，更适合这具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