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整洁的书房里，坐在沙发上的老人侃然正色，在昏暗环境下他皱纹横生的脸处于一种半明半暗状态，严肃宽严。他双手搭在拐杖上，听到门口的动作，侧头看去。
“你来了。”
声音肃穆，他来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嗯。”
男人没什么表情，吝啬地给出个单音节。
“你喜欢那个女孩。”纪经梧给出的是个陈述句，医生给他汇报了纪执的情况，说实话没什么好心疼的。身为纪家继承人，本身承受的就应该比别人多，他背后是整个纪家，稍稍有点错都应严惩。
所以他在看到纪执对那个女孩的态度后，专门派人去做了调查。从陈叙那边听了几句，说是纪绾自己找的儿媳妇，她对顾曦很满意。
话里话外暗戳戳表明顾曦跟纪执很般配。
不禁让他对这个女孩多了几分好奇。
不过他喜欢可以，结婚还是得找个门当户对的。
“不对。”目光径自落在他身上，纪执盯了他会，表情淡淡，声音同样淡漠。得到个否认的答案，纪经梧很意外地挑眉，打量似地瞧了过去。刚想来几句关心的话，纪执懒漫靠着沙发，稍稍抬起下巴闭了闭眼，继续说：“我很爱她。”
“她现在是我女朋友，未来会是我老婆，是纪家的女主人。”
“你是在胡闹！”纪经梧因他一席话瞠目结舌，用拐杖敲了几下地板，老人嘴上胡子跟着动了两下。一脸愤懑：“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喜欢自由恋爱，如果你不姓纪，我绝对不会管你。”
“但纪执你从小就明白——”
声音陡然放缓，像是与他商量：“我只有你妈妈一个孩子，你是纪家唯一的继承人，未来会是纪家家主。”
“所以，你不能将你的感情与纪家分开。”
纪绾有好几个孩子，可只有纪执一个人姓纪。从此便与那几位哥哥姐姐有了区别，小时后他回了A国，看着自己的亲人可以肆无忌惮地玩耍，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自己，整日生活在纪经梧的安排下。
“你怎么就知道她跟我门不当户不对？”纪执安静了会，等他说完冷声反问：“外公，你担心的多了。”
纪经梧眯了眯眼：“她能给你带来什么？”
“她会成为你外孙媳妇，我们会有孩子。”他来就是通知一声的，没什么非要往下谈的必要。“你只用知道这。”
“我不希望看到她在老宅受委屈，也不希望她不高兴。”
纪执起身离开，给纪经梧留了个背影。脖颈处酸痛，他随便把手搭在脖子上，另一只手放在兜里，微侧过身剔眼看去：“希望您能明白。”
“你！”纪经梧气地吹胡子瞪眼，恨不得将地面敲出一个洞来。纪家几代人有权有势，有声望，怎么到了他这辈就出了个恋爱脑！
就钻进去吧！
讲不明白说不明白，到时候跪搓衣板！
废物东西！
纪经梧被他气地气息不稳，连连顺了几次气才算好点。或许当初应该把纪绾大儿子选过来当继承人？
算了，那孩子是个妻管严。
还不如纪执。
一番比较过后，纪经梧气地说不出话。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看什么，什么不顺眼。
回了卧室，顾曦刚洗好澡正坐在床上吹着头发。两条细腿微微垂下，头发吹得半干，吹风机噪音喧噪，热风烫的头皮有点疼。一边吹完，她偏侧脑袋，去吹另外一侧。
就看到一身黑衣的男人逆光站在门边，身形轮廓有锐化，却依旧笔直高挑，跟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顾曦忽然有种冲动，她很想把画面画下来。
用相框裱住，挂在墙上。
她眉梢蹙起，声音微嗔：“你怎么跑出去了？”
“跟外公聊聊。”发烫的视线从女孩身上挪开，纪执轻咳了声。似是忍住身上痛感，慢缓缓过去动作不便。
“你不要乱动，好好躺着。”
顾曦让开位置，她身上穿着纪执的白色衬衣。款式宽大许多，坐下时衣摆遮住腿根，露出来的位置白皙纤长。纪执几不可察地瞥了眼，人影挡在她面前，吹风机的声音太吵，男人瘪了下嘴。
俯身去拿桌上的医药箱。
处于半干后，顾曦暂时关掉吹风机。捞起一边的护发精油挤出几泵抹在发梢，声音不咸不淡：“你做什么？”
“衣服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