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贵妃就坐在对面，当然看到了几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她没有出声，是因为一时有些怔怔。
看着眉眼鲜活的三个孩子，她愣愣地在想，到底是年纪小，再聪慧再有城府，还是有着用不尽的精力，好奇这个，好奇那个……
而她现在，早已经对任何事情都是懒懒的，现在，能让她动起来的，只有欲望和仇恨。
薛贵妃回了神儿，鬼使神差地，她竟对着这个明明该防着的“敌人”，吐出了她憋了这么多年的话。
“为什么恨他啊……因为，我的女儿，就是被他给杀死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薛贵妃说起当年的事，那咬牙切齿，剜心入骨的恨意还是那样的强烈。
听到这话，众人脸上都闪过惊愕。
薛贵妃身边的璃儿和梁喜顺是因为，薛贵妃竟然将这些话当着太子的面说出来，错愕之后，立马想要阻止，可是已经晚了。
霍承彻一贯对国师没有什么好印象，尤其是如今长绪国师又是这般的嘴脸，倒是并不意外。
反倒是妆柚，她闻言，几乎是立马就下意识地反驳，“你说夜极国师杀了你的女儿？这怎么可能！”
薛贵妃看着妆柚，似乎比起霍承彻，她更想看到妆柚这样的反应。
她笑得满目恨意，“怎么可能？怎么不可能！”
“即使是夜极国师，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王府里杀人，恐怕也是不容易的吧？况且，夜极国师与贵妃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你的孩子？”
霍承彻淡淡地陈述着事实，并没有偏向任何一方的意思，冷静得甚至有点冰冷无情。
忽然，霍承彻拧起剑眉，看向薛贵妃，沉着声音问道，“如果孤没有记错的话，贵妃娘娘好像没有女儿吧？”
崇锦帝后宫妃嫔无数，子女众多，霍承彻作为元妻嫡子，地位尊崇，自小课业也是繁重而单独进行的，他还真是记不住弟妹们都是哪个妃嫔所出的。
薛贵妃看着霍承彻问着这个问题时的不确定，心里的悲凉忽然无限地放大，她笑着笑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国师想要杀人，哪里用得着他亲自动手？！他只要动动嘴，就有的是人鞍前马后替他动手！”
薛贵妃陡然拔高了声音，近乎于歇斯底里地尖声叱骂，这一句喊完，她几乎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扶着椅背，微微喘息着。
霍承彻看着愤狠而疯的薛贵妃，眉间淡淡，轻轻拍着怀里的小奶包，将她的小耳朵捂了起来，虽然知道她还是能够听得到，但是至少不至于被这尖锐的刺耳声音吓到。
薛贵妃破音吼出那一声之后，也没有继续歇斯底里地吼叫，弱下去的声音喃喃低语，却比之刚刚的尖锐声音更显凄厉，直击入心。
“是啊，你说得对，本宫没有女儿……那个孩子，还在七个月的时候，就被落胎药给生生地打了下来……”
“七个月，七个月已经成型的女胎，”薛贵妃的眼泪，断了线地落下，可她早已忘了擦，只轻轻提起了手臂，好像怀里抱着孩子时一般，可是无论她抱得怎么好，她的怀里都是空空如也……
“她下来的时候啊，还有气。可是，有气又有什么用呢？那么小小的一团，哪里能抗得过国师的一句话呢？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