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航原本以为自己会有许多问题要问，可是问出口时，却突然哽住了。
他有着莫名的怯懦，不知怎么开口。
并且觉得难以启齿。
最终，在死一般的沉默后，低声问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城南福利院。”叶情淡淡开口，“至少我听到的，是如此。”
周风立马用手撞了撞叶情，示意他不要火上浇油，却被陆一航有些烦躁地命令道：“周风，你先出去。”
周风只好咬了咬唇，带点心虚地退出了教室，还不忘贴心地关上了教室的门。
“呵……城南福利院……”陆一航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些零星的片段，之后全部变成了一个统一名字——“闪电哥哥”。
“卓……霆……”陆一航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轻轻地念了念，“霆……难怪孩子们叫他闪电哥哥。原来竟是……”
他突然记起之前和谢逾一起去福利院帮工的那天，谢逾看着一个视频失神的样子。
那时，那个拿着录像机拍视频的人，原来一直都是卓霆。
而视频里，谢逾笑得开心、满足，是最原始的开心——至少，陆一航从未见她这么笑过。
陆一航的鼻尖一酸，有些东西，他不愿意再深究了。
轻轻地点了点头后，伸出手，迟疑地在叶情的肩头拍了两下后，转身走出了教室。
“别告诉阿逾，你跟我说了这事。”
叶情有些无语住了，最后只能低声骂了句：“蠢不蠢啊。”
陆一航依旧挎着那个小黑包，小黑包的拉链上头，还有一个缝缝补补、十分丑陋的娃娃，跟随着主人离开的脚步，小声地抽噎着。
当天下午，陆一航浑浑噩噩地上完了剩下的选修课，便回了宿舍。
好在今天的选修课一共就两节，不然他落下的课程都是个大问题。
他还未想好怎么面对谢逾，便随意胡诌道“自己不舒服，所以回宿舍躺着了”的借口，便有气无力地回了宿舍，一头扎进了被子里。
小黑包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自己头上，他将小黑包一把捞起，娃娃挂坠垂落下来，轻轻摇曳着。
他的脑海里马上增加了一些片段。
原本已经被淡忘了的一些回忆，偏偏这时寻着缝隙钻入脑海，原本模糊的话语也异常清晰——“航空哥哥，这个娃娃是闪电哥哥和小鱼姐姐做的。”
“艹你大爷！”陆一航低低地骂了两声国粹，毫不犹豫一把扯下娃娃，将他猛地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内。
自己竟然蠢到把女朋友和前任男朋友的定！情！信！物！天天挂在身边，是想要女朋友睹物思情吗？
这么想着，陆一航只觉得这尼玛晦气透了！
他在宿舍终究辗转难眠，最终还是拿着篮球，约好朋友，转身去了球场。
他太需要一个可以发泄的口子了！
球场都是以前一块玩的兄弟，他们简单打了两场，大汗淋漓，陆一航顿觉自己情绪都放松了不少，便随意拿着谢逾送的篮球，在地上拍了拍，之后站在三分线外，投出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球落地的瞬间，一个人穿着风衣路过球场，很快球场上的人便高声喊道：“卓老大，一起来几场？”
陆一航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有些机械性的回头，就撞上了卓霆似有若无的目光。
“好啊。”卓霆没有拒绝。
陆一航沉了沉眼眸，在有人提议要卓霆和陆一航在一个队的时候，将头猛然砸向了卓霆，屈膝将手搭在大腿上，一副准备进攻的架势。
卓霆轻轻地笑了笑，勾了勾唇角。
在冬日不太刺眼的阳光里，他的下颌线清晰，陆一航越看越觉得卓霆和谢逾在某个时间像极了。
靠！
他心里好不容易驱散的阴霾再度蹭蹭蹭地重新冒了出来。
整个球场此时被划分为两队，气氛一度剑拔弩张。
在卓霆第一次尝试三步上篮时，陆一航毫不犹豫冲上去，当场截胡，将球顺了回来，主动权很快拉回。
卓霆微微一愣，似是没有理解陆一航这一股莫名的火气，但很快也调整了战略，和队友默契地对视一眼，将陆一航包抄了回去。
两人你来我回地打着，陆一航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平时只把篮球视为健身运动的他，今天打得格外卖力，跟不要命似的，只管输出。
更离谱的是，他不盯篮球，全场打球都紧盯着卓霆，跟狗皮膏药似的，与卓霆暗自叫气。
打了半场，很快中场休息。
陆一航坐在篮球架下，大咧咧地张着腿，手臂搭在膝盖上，手里捏着瓶矿泉水，直往嗓子眼里灌。
他刚下场没多久，眼神看着没那么聚焦，此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手机连着震动了好几声都没听见。
卓霆抬眼，往他那边看了一眼，不知在想着什么，抬脚走来。
陆一航身旁的人何秋知此时正坐在他自己的篮球上，见状立马跟陆一航嘀咕了一句，陆一航朝着他说的方向看去，冷不丁与卓霆撞上了视线。
“怎么了，今天火气这么大？”卓霆半开玩笑说着：“谁惹你了，祖宗？”
他几乎没开过这种玩笑，此时说起来倒有几分暧昧。
何秋知立马吃瓜似的看看陆一航又看看卓霆，眼神充满了考究的意味。
“不是吧，卓老大，陆哥，你们？”
陆一航没搭理他，拧开水瓶自顾自地喝水，脖颈拉长，喉结滚动。
“闭嘴。”卓霆没好气地招呼道。
手机此时又传来不合时宜的震动声。
何秋知眼尖注意到，立马打趣起来：“以前的那个小野猫今天还是这么热情啊，发那么多消息，陆哥你是看也不看呀？”
陆一航有些不满地翻了个白脸，但终归没有发作，拿起了放在篮球架上的手机。
打开一看，群消息，九九加。
他的眼皮跳动得厉害，返回主界面确认了好几遍——自己与谢逾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中午谢逾回的那句“好”上，顿觉烦躁到了极致。
他胡乱地上下扫了扫头发，有些赌气地站起身。
“何秋知。”陆一航沉声叫了他一声。
“啊？陆哥？”何秋知应道，不明所以。
陆一航抬脚，踩在他坐着的那个篮球上，往后一踢。
篮球滚出去老远，何秋知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嗷嗷”叫出声来，满脸不解地哀嚎着。
陆一航看着他：“不是‘小野猫’。”
何秋知叫苦不迭，疼得呲牙咧嘴：“不是就不是嘛，你踹人家干嘛？差点绝了子孙袋！”
“是我女朋友。”
卓霆的眼里一闪而过的呆滞。
陆一航已经重新抛着篮球扔了出来，大声喊道：“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