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皇上传召宇文祜,说是要与他详谈云棠的事。
宇文祜本来不想去,但是为了给云棠郑王妃的名分,他还是决定入宫一趟。
趁着宇文祜离开郑王府之际,太后亲自找上云棠。
“哀家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太后张口就是给云棠戴高帽,“你也不想祜儿因为娶你被天下人唾骂吧,既然如此,最好的办法就是你改换身份入宫为妃,这样哀家就能保住你的性命。”
云棠内心冷笑,她可算是知道上次千秋宴太后为什么要给她下药了。
原来是北皇那个色批看中了她。
没想到她都已经怀了宇文祜的孩子,太后还能做出这种事。
她真的不配做一个母亲。
可是想到史书上宇文祜就是这段时间被毒酒赐死。
云棠一时还真不敢跟太后和北皇撕破脸。
那二十万大军毕竟远在边疆,若是宇文祜出事,他们也鞭长莫及。
“太后能保证我腹中孩子的安全吗?”云棠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太后慈眉善目地看向云棠,“那是当然,你腹中的孩子,同样也是哀家的亲孙子,哀家当然会保护你们母子。”
云棠装作犹豫地样子,垂眸咬唇道,“可是太后您为什么要这样帮民女呢?”
太后长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皇上自那回在郑王府见过你后就一直念念不忘,整日茶饭不思,哀家也是担心他的身体,才在千秋宴上做出那糊涂事来。”
“你不要怨恨皇上,要怪就怪哀家吧。”太后说着便眼角湿润,用手绢擦了擦。
云棠一时无语,这太后真是偏心到姥姥家了,宁愿抹黑自己也要给她那色欲熏心的小儿子找补。
“可是王爷待民女恩重如山,民女不愿辜负他。”云棠踌躇不决道。
太后见状只能再添一把火,“傻孩子,你若真想报答祜儿,入宫才是最好的选择。一则他不必为了救你背负包庇卖国贼之女的恶名,二则,皇上夺他所爱,自觉亏欠,也会放他一条生路。”
云棠猛地瞪大了眼睛,好似不敢相信太后所说的话。
作为后世之人,云棠知道太后说的都是事实。
皇上对宇文祜早就有了杀心。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太后居然会用宇文祜的生死来威胁她。
要知道,宇文祜也是她的亲生儿子啊。
见云棠神色松动,太后再接再厉道,“哀家向你保证,只要你愿意入宫为妃,哀家必然会劝皇上手下留情。这样你既保全了性命,又报答了恩情,岂不是两全其美。”
云棠神色悲凉,对皇上和太后来说的确是两全其美。
但是对宇文祜来说,绝对是在心口上再度撕开一道伤疤。
她不想以爱之名做出伤害爱人的事。
可太后果真不是一般人,她完美的拿捏住了云棠的弱点。
云棠不希望宇文祜出事,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她复仇的希望,还因为他是孩子们的父亲。
太后是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郑王府的。
与之相反,云棠神色恹恹,午膳都没吃多少。
宇文祜临近傍晚才回府,他上午入宫是得知皇上已经先一步去了京郊跑马场,只得在侍卫的带领下赶往京郊。
皇上今日心情不错,非要邀请他一同赛马。
宇文祜为了云棠的事,只好耐着性子奉陪。
可是皇上一直顾左右而言他,不愿意给个明白话。
宇文祜耐心全失,也不顾皇上留他一起用晚膳的邀请,径自赶回府邸。
云棠好似在特意等他一般,吩咐厨房做了好些符合他口味的菜。
饭桌上还在不住地给他夹菜,斟酒。
宇文祜有些受宠若惊,云棠对他可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小意过。
想到云棠或许是抱着他已经搞定皇上,不日就能迎娶她过门的想法。
宇文祜忽地惭愧起来,他握住云棠的小手道,低哑着嗓音道,“对不起,棠儿,本王今天还是没能让皇上为你我赐婚。”
若不是云棠和他身份特殊,他何至于要看太后和皇上的脸色。
他从来不屑于他们承认与否, 甚至这王爷的身份对他来说也只是枷锁。
但他不想委屈了云棠,让她怀着孩子却只能无名无分地跟着他。
为了云棠,他只能暂时收起傲气去迎合太后和皇上。
云棠看着醉倒在她怀里的宇文祜,伸手抚摸他恬静得犹如婴儿般的睡颜,突然就有些后悔回京了。
其实她并不是很在乎云家女这个身份。
她只是想用云棠的身份,堂堂正正向云家人复仇而已。
若当初在边疆时云棠能换个新身份,其实根本不必回京来请求北皇的赦免。
现在横生枝节,后悔也来不及了。
太后答应给云棠七天的时间同宇文祜道别。
七天后,封妃圣旨就会送到郑王府。
这七天,云棠收起了所有的顾虑,像是真正的夫妻般和宇文祜相处。
宇文祜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总感觉云棠有事瞒着他。
但是眼下的生活是他此生从未体验过的美好。
哪怕只是一场幻梦,他也不愿意亲手戳破。
但该来的总会来,第六天的夜晚,还是在他们纳凉的葡萄架下。
云棠抬手想要触碰宇文祜特意给她抓来的萤火虫,但是它们一察觉到她的动作就飞走。
倒是宇文祜随手一抓,再摊开手掌时,总能看到两三只莹绿的光点。
云棠用力眨了眨眼,挥去突如其来的酸涩,对宇文祜道,“明天,封我为妃的圣旨就会送到郑王府。”
“你说什么?!”宇文祜感到一阵耳鸣,他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云棠垂下眼眸道,“宇文祜,你自己也知道不是么?现在的你根本给不了我想要的,我想摆脱云家的阴影重新做人,我想让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光明正大出生,而你却是一个自身难保的人,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安全感,所以我只能另寻他法。”
宇文祜冷嘲,“入宫就是你的另寻他法?你以为宫里是什么好去处吗?若你天真无邪,只会被吃得连渣都不剩,若你心狠手辣,最后也只会落得个孤家寡人。”
云棠猛地意识到这或许就是宇文祜一直以来的顾虑。
他厌恶那座皇宫,所以哪怕有实力,也不愿意登上那个位置。
其实云棠又哪里是自愿入宫,很多时候,人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但是不管云棠如何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第二天都按时降临。
封妃圣旨也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