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路韵言清淡的声音将他的思绪唤了回来。
“还坐高铁回去吗？”姜慎之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两口温水，心神已然微微收拢，但眸中仍未平息的波澜出卖了他。
这些年，因着容恒继承容氏，容家迅速崛起，五年前便成功问鼎繁城。
姜家在世界各地的开发和投资，几乎都以失败告终，市值蒸发十分严重，和容家已经无法相比，甚至是望尘莫及。
虽还勉强占着繁城第二的名头，但内里却亏空的厉害。
这算是，他们的报应吧。
若是容恒真的对路韵言起了心思，姜慎之必然是护不住的。
“飞机，外婆刚刚痊愈，经不起劳顿。”女孩放下手机，目光不由得移到了阳台上异常显眼的裤子上。
忽然明白了他气息凌乱，眼神动荡的原因。
不过，路韵言并不打算解释，姜慎之和她非亲非故，误会与否，于她而言无甚关系。
而且她不说，他大概也会从容恒那里得知。
“也好，扬城今年新建了飞机场，来往已经方便很多。”男人微扬唇角，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却显得有些牵强和压抑。
容恒的那条裤子，给他带来了太多的震惊和不安。
“还有什么事吗？我要去医院了。”路韵言放下手机，从桌上拿起空调遥控器，关掉了墙角的柜式空调。
将怀中的靠枕放到一边，她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清润的眸光落在了姜慎之俊美的脸上。
娇美的小脸上神情稍显冷淡和不耐。
“我送你过去，正好顺路。”
男人亦是从沙发上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等我一下。”留下这么一句，路韵言走进卧室，在梳妆台前打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发，用发绳轻轻扎起，又将纸巾之类零碎的东西装进小挎包里。
最后走进洗手间，用冷水简单冲洗了一下脸颊，抽出两张纸巾擦干，确认形象还算整齐，方才走出去。
“走吧。”
换上鞋后，路韵言走出家门，反手带上，又用钥匙将门反锁起来。
“好。”姜慎之柔声答应，单手插在口袋里，按下了电梯。
女孩静静地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神情淡淡。
公寓离医院很近，开车只要五分钟不到。
路韵言让姜慎之将车停在一条街外，便同他告别。
中午她和表弟都没有吃饱，自然要买些吃的带过去垫肚子。
提着一袋零食走进病房时，顾奕正同老人聊天，绘声绘色地讲述他玩的手游，以及现在拥有的粉丝量，并且准备走职业电竞道路的意愿。
“言言来了，快坐。”
老人朝路韵言伸出了手，还不忘拍拍顾奕，示意他去给路韵言洗水果。
“外婆，今天感觉怎么样？”
女孩将手上的袋子递给顾奕，便走到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伸出柔软的小手放进外婆的手心，任由她握着，轻轻摩挲着。
“一天比一天好，言言，咱们很快就能回家了，外婆还是喜欢待在家养养花，然后给你和顾奕做好吃的。”
老人的眸中有些许怀念和期盼。
“嗯，下个星期我们就能回去了，我和顾奕又能吃到你做的菜了，这段时间他老跟我抱怨，说我做的菜荼毒了他的胃。”
“等外婆你好了，多做点好吃的给他。”
路韵言余光瞄向了洗手间里的少年，眸中有少许笑意，神情却有几分委屈。
直看得老人心都软了下来，一阵怜惜。
“烧给他吃就不错了，还敢嫌弃，言言，下次让他饿着。”
她故意放大了声音，又带着些凌厉和斥责，直听得顾奕一阵瑟缩和无奈。
“我哪敢，你烧的菜最后还不是我吃的最多......”
少年无辜低弱的声音自洗手间悠悠传来。
果然，他在家里地位就是最低的，在食物链底端活的好心累......
“还狡辩！”
老人又是一声厉喝，这回顾奕彻底安静了，再不敢说一句话，乖乖的洗葡萄。
“还是外婆疼我。”
路韵言靠在老人怀里，笑得像个狡诈的小狐狸，只差摇起尾巴嘚瑟。
弟弟当然是要从小压迫，不然哪会这么听她的话。
他们照旧在医院等到周阿姨过来，方才离开。
容恒的裤子第二天上午便干了，路韵言将它仔细地叠好，放进手袋里。
却是在沙发上看着那袋子发了半天的呆。
容恒只派了人将它送来，却没说让人将它取回去。
所以，她现在除了打电话询问，还有别的选择吗？
顾奕从起床到吃完早饭，半个多小时过去，他的姐姐也只是换了个姿势，盯着手里的手机继续发呆。
娇美的小脸上神情呆滞，还有几分痛苦和畏惧。
“姐，不就是打个电话吗，至于搞得像是要上断头台一样吗？”
顾奕觉得他姐多半也没有心思洗碗，便主动将水池里的碗筷洗了个干净，整齐地摆进柜子里。
出来时，她还是那副模样。
少年的眸中只余下郁闷，神情却有些哭笑不得。
“好像你不怕他似的，那你来打电话好了。”路韵言伸直胳膊，将手机递到了顾奕面前，甚至还贴心的帮他点开了容恒的通讯录页面。
眸中带着淡淡的挑衅。
“别，还是你来吧。”
顾奕也不知为何，对容恒就是有一种莫名的敬畏，在他的面前丝毫不敢造次。
冷哼一声，路韵言深吸口气，酝酿了一下情绪，又清了清嗓子，确保状态最佳后，方才像慢动作回放一般，极其僵硬的，按下了那串数字。
将手机放在耳畔，她缓缓眨动了两下眼睛，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显示着她此刻的忐忑。
大约过了二十秒，电话接通了。
“容先生，我是路韵言，您的裤子我洗好了，请问我该怎么送还给您？”女孩的声音虽然依旧柔软动听，但却多了些客套和疏离。
很公式化的礼貌语气，电话那头的容恒正在翻阅文件，不由得停下了动作，眸中闪过一抹笑意和无奈。
她好像，很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