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一双能勘破诡异伪装的眼睛，沈瑶一路避开麻烦，顺利归家。
睡下之前，沈瑶提醒青水晚上不管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要起来查看，“有事，等明日再说。”
青水：……欸？
青水一脸悚然，不懂自家主子为什么这么讲，不过她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只是“姑娘这边”要是临时有事叫人，她也不来？
“我不会起夜，”今晚隔壁热闹的很，凑热闹要命。
挥了挥手将青水打发出去，沈瑶摸了摸披散开的秀发，干脆贴了几张防御符纸在床边周围。
盖上被子闭上眼睛，沈瑶心怀期待地就此睡下。
夜里寂静，明月高悬。
与小院一墙之隔的李家热闹喧哗，回来的李家宠妾一反常态地没有休息，而是拉着府邸下人们寻欢作乐。
李家这位大人尚未归来，家里能做主的只有那位宠妾。
宠妾不想安生，其他下人就只能陪着她一起玩。
夜色沉沉如遄遄流水，一股无形黑雾由远及近，慢慢飘进了李家宅院。
突兀地，伴随一声声高昂的尖叫，李家宅院变得阴森恐怖。
…………
沈瑶这一夜睡的极好，早上起床时还检查了床边两侧的符纸，完好无损。
青水端着洗漱用品进门，见主子醒了忙将东西放下，把人扶起。
表情谨慎地看了眼门口，青水小声说道昨晚李家出了事。
“主子，听说除诡司的人到了不少，从李家抬出不少尸体。”
青水也是从旁人嘴里听来的消息，冲李家的臭德行，她虽害怕，却还是希望此事为真。
青水这话说的小心翼翼，眼睛放在沈瑶身上就没离开过。
沈瑶不以为意，她淡定地走到梳妆台前揽镜自照，“不少尸体？昨晚李大人并不在家？”
青水摇头，“听说只有那位侧夫人，”不是正经当家主母，平日行事嚣张跋扈，倒霉才好。
青水是真不喜欢那人，不光对方嘴贱得罪过沈瑶，早在沈瑶未来之前那位就不怎么老实。
新仇旧恨一起算，青水自然没好话。
“真是遗憾，李侧夫人年岁轻轻，”啧啧啧，可谓是红颜薄命。
伸手理了理垂下的流苏发簪，沈瑶起身去前院用膳。
李家的事像是一阵风，沈瑶不需要刻意打探，就会有人将最新消息递到跟前。
那位李家宠妾到底还是没了，因为她与诡异正面接触，按卫国立律，连具尸骨都没留下。
李家经此一役直接换了处居所，房子转手卖给了一户姓赵的人家。
沈瑶私下了解过新邻居的性格，觉得比较安分，便没有过多放在心上。
柳景晏在与她分开大半个月后总算再次来到小院。看起来虽然没有之前精神，但言谈举止轻松许多。
原来是柳景晏的祖父已经出关，尽管柳景晏的父亲不同意，但架不住祖父支持，如今他也算是苦尽甘来，沈瑶不再需要无名无份。
柳景晏迫不及待地跑过来告诉沈瑶这个好消息，顺便将他们的婚期定下，可能过程上会委屈沈瑶一些，但他保证自己一定对沈瑶好。
沈瑶：……怎么有种渣男既视感？是不是错觉？
两人闲聊，不可避免地提到隔壁院落的情况。
柳景晏虽没经历过当夜凶险，可单留沈瑶一人住在小院，他心里仍有后怕担忧。
“早知如此，当初该去兴业坊，”柳景晏在三坊之地都有房产，刨除柳家内部的一些问题，柳景晏还是个富家子弟，自己身下资产丰厚。
懊恼当时自己不在，柳景晏这次特意在小院住了一晚，等第二天午时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沈瑶没说自己怀孕的事，她曾侧面问过青水柳家内部的情况，知晓柳景晏有几位不省心的庶出兄弟，就明白柳家也有世家大族的通病。
嫡庶相争，妻妾成群，她还是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希望自家崽儿日后争气些，想在这样的家族出头，自身的硬实力必不可少。
时间就这般一点一点过去，沈瑶保持着三不五时出门一趟的效率，与周围邻居的关系不远不近。
直到住进小院一个月后，沈瑶因身体不适请大夫入府。
得了确切的孕信诊断，沈瑶立即让管事替她送信去柳府。
不出半个时辰，柳景晏亲至小院，拉着沈瑶就要回府。
怪不得柳景晏激动，要知道他这一辈平安生下的子嗣极少，不管是已经娶妻还是有妾室伺候的人，都未能生下带有修炼资质的孩子。
为此，柳景晏的祖父很是不满，毕竟人丁兴旺才是家族传承的希望，没有足够的子嗣要如何发展壮大。
柳家并不排斥族人娶妻生子，但柳景晏身为嫡支，本该以身作则，结果娶的却是身份地位的普通人。
不过眼下普通人怀了身孕，这是一个不错的讯号。
尽管在此方世界的大部分人眼中，无媒苟合还怀有身孕，是对自身名声极为不好的事情。
不过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柳家不在乎这些，只有生下来的子嗣才是被他们关注的重点。
“瑶瑶，定下的婚期无法提前，但在其他方面柳家会出钱财弥补。”
沈瑶有孕的事，家中几位长辈已经全部知晓，柳景晏此次赶过来就是想将沈瑶接进柳府安置。
当然，这样做对沈瑶名声有碍，柳家会在其他方面给予补偿。
像是柳景晏提到的钱财，就是柳家拿出的一点诚意。
“阿晏，只要你在，我都不怕，”沈瑶低头靠在柳景晏怀里，语气柔和。
就像是刚知道自己怀有身孕的新手娘亲一样，沈瑶表现的对腹中子嗣很期待，或许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但对他们来说，这是自己的血脉。
两人抱着待了好一会儿，直到青水顶着压力过来询问，他们才想起时间不早，该回柳府。
马车在来时已经备好，小院里的东西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沈瑶让青水简单收拾，她则两手空空地进了车厢，低调地随柳景晏一道离开。
青水自然是跟着一起走的，沈瑶也做到了自己应下的允诺，同时给自己拉来一个忠心下人。
柳府情况不明，她在里面生活，肯定要有自己的人手。
马车离开小巷，就如当初来时那般，走时匆匆。
…………
沈瑶在柳府的住处暂时安排在柳景晏隔壁院落。
是一间不算太大但装饰精致的庭院，里边种着一池粉色荷花，风吹过，带来阵阵荷香。
柳景晏陪着沈瑶待了许久，直到天黑才起身离开。
柳家长辈没有过来，但让人送了不少礼物补品。
怕沈瑶多想，柳景晏解释时间不够，等明日会安排他们见面。
“你不要怕，祖父和娘亲很好相处，”至于亲爹，那只是一个不甚重要的人。
柳景晏言语中少不了对亲爹的忽视，沈瑶自然能察觉得到，联想柳府一点不少的庶出兄弟姐妹，心下了然。
“有阿晏的话，我不怕，”怕什么？她肚子里有底牌，在生下之前柳府众人不会找她麻烦，至于生下来之后？资质就是柳府内部最好的通行证，她可以安心啃小。
一脸笑意地送走柳景晏，沈瑶让青水将礼物整理成册，等日后回礼也好有一个参考标准。
青水卖身为奴多年，也算是头一次进入柳府。尽管一路上做了许多心理建设，但她还是会情绪激动。
暗自记下自己要干的活，青水服侍沈瑶换衣休息，她则继续不辞辛苦地打探柳府的一些内部信息。
等到沈瑶一觉睡醒，青水赶忙将府内局势双手奉上，顺便言语补充两句，以免沈瑶因不熟内情被人利用。
沈瑶今日要去主院拜访柳夫人，选了一身粉白色渐变衣裙。
身后头发盘起成髻，鬓角两侧不忘垂下柔顺秀发。她戴着几只玉质步摇，上面有漂亮的流苏摆动。
早饭已经被下人送来，考虑到沈瑶目前的身体，吃食方面皆是有人特殊照顾，沈瑶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安心养胎就好。
“柳府大大小小几十位主子，能有排面的不过小猫三两只，”其中还要算上柳父的新欢。
至于旧爱？几个没什么太大本事的废物儿子，等到柳景晏的亲哥当家做主，他们还能不能继续住在柳府都要两说，值得沈瑶关注？
“今日拜访府内几位长辈，只要行事不出大错，他们不会为难我，”她可是柳景晏认定的妻子，怀了身孕后地位只会更稳。
在其他人看来很不可思议的事，放在柳家乃至柳景晏身上，便没什么不可能的。
起身，沈瑶慢悠悠地将早饭吃完，等约好的时间一到，她带上青水，跟着候在门外的婢女离开。
在拐了不知多少个弯后，沈瑶来到柳夫人所在的主院。
院子里种满各色名贵花卉，争妍斗艳姿态极美。
柳夫人站在门口，看起来是一位温柔娴静的大家闺秀。
“夫人安好”
沈瑶低头福了个礼，还未起身就被柳夫人直接拉起。
将人带进房间坐到榻上，柳夫人先是关心沈瑶身体两句，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与我心中的儿媳有些不同。”
或者说，柳夫人以为她的儿子，不会喜欢沈瑶这种类型的女子。
沈瑶对此言语不置可否，心道她是什么样的女子，柳景晏可能还摸不透彻，柳夫人与她不过刚刚见面，过早下结论未免太武断了些。
“意外总会发生，夫人，有些事不妨向前看。”
入府成婚不可更改，她们婆媳还是不要为此结怨。
好歹在对外态度上她们是一致的，柳家资源很多，总要先尽大可能地搂到自己怀里吧。
柳夫人：……
柳夫人神色复杂，沈瑶给了她太多与众不同的震撼，她不讨厌也不喜欢，既然人是柳景晏自己选的，那就看看他们又能走到何种地步。
从主院离开，沈瑶手上又多了些贵重礼物，都是用来补身体的东西，源于柳夫人的精心挑选。
路上还碰见几位出门的庶出小姐，见到沈瑶这个陌生人，只打了招呼。
“沈姑娘，那几位小姐因亲生母亲并不出众，在柳府一直可有可无，”青水适时开口补充，也解了沈瑶的部分疑惑。
“我们回去吧，”她这位便宜公公真是处处留情，柳府的院子不小，却也能如此频繁地遇到众多主子，可见在数量上确实一骑绝尘。
可惜质量不怎么好，除柳夫人生下的两个资质出众，其他人只能算平均值，培养价值不大。
“柳家不缺天材地宝，父亲更想他们出人头地。
这次洛京城外有一处皇家秘境开启，里边机缘众多，父亲有意让我那些庶出兄弟进入其中。”
柳景晏等在小院，见沈瑶回来，一脸心碎崩溃。
知道亲爹不在乎自己是一回事，将能拿到手的资源倾斜给对手又是另外一回事，柳景晏如今难受得很。
这次即将开启的皇家秘境很重要，皇室能拿出名额分配，完全是因为秘境中危险重重。
柳景晏之前一直觉得这次会有他，不想亲爹以沈瑶的事当借口，把他的东西分给其他庶出兄弟。
“阿晏，这件事要紧的是祖父态度，”既然想去，亲爹不成就去求亲爷爷。
以柳修文的性情，柳景晏上面还有被寄予厚望的亲哥，他想要去秘境，柳修文一定同意。
“祖父虽然同意，但我不想损害大哥的利益。”
柳景晏知道自己手中筹码不够，家族中会有利益交换很正常，但他不想让亲哥因此受损。
他与亲哥到底不同，亲哥是柳家看重的麒麟子，是柳家这一代的领头人，是柳家未来的家主。
沈瑶在其他世界也曾嫁过皇亲国戚，明白内里的一些利益关系。
柳景晏不想动亲哥的关系，那就只能靠自己，而他这边有什么能让柳修文加重投资的本钱吗？
沈瑶下意识摸了摸还没有完全鼓起来的小腹，心说这孩子来的怎么不算时候？正好可以当借口为亲爹谋算。
不过这件事还需仔细策划，此方世界没有灵胎之说，她只能另辟蹊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