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衍来的时候温璟正在沙发上趴着，他不想过去开门，干脆把密码发给他了。
客厅没开大灯，茶几上只放着一盏小夜灯。
江时衍打开门，放轻动作换了鞋，走到沙发边，半蹲下摸了摸人的后脑勺。
“是不是活该？”
温璟歪头，露出一只眼睛，“你来就是为了奚落我？”
江时衍无奈道：“哪疼？”
“胃。”
“翻过来。”
温璟挺乖顺地翻了个身。
江时衍把手伸进被子，准确找到胃的位置，按了上去。
温璟皱了下眉。
“五个亿跳到我肚子上，力度也不过如此。”
江时衍没理他，打着圈揉了起来，他的掌心很暖，来回按着，暖意渐渐透进了皮肤。
几分钟后，他起身去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喝了。”
温璟坐起来喝了半杯，躺下觉得好些了。
“白天应付工作，夜里还得赶过来伺候你，温璟，你真是天生少爷的命。”江时衍说。
温璟不满这话，被子闷住了他的下半张脸，小小地傲娇道：“我又没让你来。”
江时衍倏地拉下被子，低头就要吻。
温璟喝了咖啡，一点不迷糊，这时候倒反应很快，他扭开了头。
江时衍俯着身子，极近地盯着他，“嗯？”了一声。
“不要。”温璟说。
“怎么，昨天来找我的时候不是很主动吗？”
温璟脸颊有些烫，想说什么又在犹豫，在江时衍的凝视中欲言又止道：“王伯还在屋里…”
江时衍怔愣几秒，叹口气，放过了他。
“不早了，那你回去吧。”
江时衍忍着头痛，“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温璟没回答他，夜里寂静，灯光昏暗。
许是咖啡喝的有点多，他的心率比平日快，内心复杂得很，某种冲动便从胸腔溢了出来。
“我们现在这个关系，算什么？”
江时衍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他看着人的眉眼，默然片刻，问：“你觉得呢？”
温璟明明喝了咖啡，却像是喝了酒一般，他摇摇头，“我觉不出来。”
江时衍伸出食指，轻轻剐蹭过他的鼻尖，到嘴唇，说：“都依你。”
温璟有些不明白，他心跳的很快，又像没听懂一般，懵懂地望着他。
他在迷茫中听到江时衍又说：“不许再动歪脑筋了，公司的事别想了。”
随后江时衍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挡了夜灯的光。
“以后不许再喝咖啡了。”他说。
温璟连接听到他两个“不许”，没答应，闭上了眼睛，几秒后听到了他离去的脚步声。
第二日一早，温璟就收到了微信消息，是公司之前的员工发来的。
温氏大楼一楼的玻璃被人砸了。
看门的保安还受了点伤，人正在医院。
温璟立马趴了起来，他沉着脸，套上衣服便往医院去了。
“哎呦温少爷，您怎么来了？”
保安大爷吊着一条胳膊，看温璟急匆匆跑进急诊室，站起来问道。
温璟喘着气，馋着人坐下，“您怎么样了？”
保安大爷早已过了退休的年纪，没什么工作，身体也一般，温徐年才让他来看看门，消磨时间，也算清闲。
“无妨，就是被玻璃划了道口子，要我说都不用来，有个路过的小姑娘看见我流血，非把我送来了。”
温璟知道这伤必定不轻，他没想到竟有人如此激进，心里乱糟糟的，定了定神，去结了账，取了药，往急诊处返回的路上接到了江时衍的电话，对方只问了一句在哪，温璟说人民医院，便挂了电话。
保安大爷走路有些跛，用粗哑的嗓音对温璟说：“还麻烦你跑一趟，我呀，真没事。”
他多年来接受公司的照顾，无论发生何事，万般不愿意离开温氏。
温璟叮嘱道：“我现在送您回家，您必须得在家好好歇几天，伤好了再出来。”
他不能看着这些公司的老员工再受到伤害。
老爷子倔得很，咳着说：“小少爷呀，你现在就送我回楼里，我看谁敢上来再砸玻璃。”
温璟叹气，“玻璃没了咱还能再换，您就听我的话，回家至少养一周……”
他陪着老头缓缓走着，丝毫没注意到长长的走廊正迎面走来几个人，那几人来势汹汹。
只知道等他意识过来的时候，一个巴掌已经重重地落了下来——
为首的女人冲到他的面前，“啪”得一声，四周瞬间陷入死寂。
这一掌来得太突然，路过的病人，护士都怔在了原地。
有好几秒钟，温璟都没什么反应，他侧着头僵着身体，耳畔轰响。
“凶手，你，你们公司，全部都是杀人凶手！都是因为你们，害得我老公下岗，都说他有前科，没人敢要他，逼得他跳了楼！你是想逼死我们啊，啊啊，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跳楼……
女人的哭喊声、咒骂声让走廊乱作一团。
左脸的疼痛如电流般迅速传遍神经，在周遭的混乱中温璟听到了江时衍的吼声。
他听起来前所未有的生气。
“找死！都拉去警局！”
紧接着，温璟就感觉到江时衍揽住了自己的肩，他安排得很到位，“把保安送回去，立刻报警。”
等再回过神，周围声音都消失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一个安静的房间里了。
“温璟，温璟？”
江时衍在叫他。
温璟缓缓抬起眼皮，他面皮薄，左脸已经火辣辣地肿胀起来。
他抬手蹭了下嘴角，看到一点血迹，破了。
“不碰。”
江时衍拉下他的手，用碘伏轻轻擦着。
“你还好吗，嗯？”江时衍用极轻的力度蹭着他的脸，“和我说说话。”
“你怎么会来。”温璟问。
问完又想起他俩通过话。
江时衍看着他红肿的嘴角和左脸，心里被扯得生疼。
远远看见那疯女人对他挥下了一巴掌，那瞬间他几乎想杀人。
“怎么也不还手呢？”江时衍声音干涩，可又低柔极了。
温璟觉得脸颊发麻，“没来得及啊。”
“笨死了。”江时衍拧着眉说，“还疼吗？”
温璟闷声说：“怎么不疼呢…”
江时衍更担心另一件事，他凝视着人，温声劝道：“别多想，不管谁跳楼都和你无关，你不需要为他人的生死担责。”
温璟心软，江时衍怕他有心理负担。
可温璟却转过头，眼神里都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