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哇……！！”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放肆的叫声，平日里积攒的压力，在年会上都得到了释放，想起被起哄的是自己老板，声音又弱了下来，转为了嗡嗡的议论声。
甚至还有几个胆大的人喊着“结婚”“在一起”，雷得旁边人哄堂大笑。
望江人开明，管他男男女女，真爱就行。
全场欢呼，只有一个人慢慢从椅子上往下滑，恨不得遁地消失。
江时衍走下台，捞起试图钻进地缝的温璟，大大方方地牵住了他的手。
“江、时、衍~~”
咬牙切齿地控诉，由于太过窘迫，最后一个字的调子变成了嗔怪的埋怨。
江时衍很享用这种只对他流露出来的小脾气。
主持人见这哄闹声持续不停，让大家可以多动动筷子了。
场子总算是冷却下来一些，温璟耳朵根又红又烫，他觉得今晚这体验不亚于小时候上学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念检讨。
江时衍给他夹爱吃的糯米丸子，趁机耳语道：“怎么这么害羞？”
温璟瞥他，“被起哄的敢情不是你。”
“怎么不是我？”
“……”
温璟“哼”了一声，低头咬了一口，黏糊糊的糯米挺粘嗓子。
江时衍端着一杯玉米汁，递到他嘴边，“刚喝过牛奶了，喝点这个吧。”
温璟偏开头，“别在你员工面前整这出，好像我成天被人伺候，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
江时衍问：“那又怎样？”
“我很在意形象的。”温璟说。
“行。”
江时衍把玉米汁放下，“自己喝。”
温璟怒气冲冲端起，“自己喝就自己喝。”
“…………”
江时衍戴上一次性手套，剥了一只虾，心道温氏小作精。
他手指捏着虾肉，这次充分尊重他的意见，“喂你，还是放盘子里？”
温璟摇头，“你吃。”
“不吃虾？”
“我自己剥。”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温璟才不需要别人那么捧着他呢，他又不矫情。
江时衍也没勉强，只是把肉放在碗里，接着剥第二个。
“温璟。”他叫了一声。
温璟剥得正专注，“嗯”了一声。
“别人多照顾你，你觉得受之有愧很正常，但是我希望……”
一只虾倏地出现在江时衍面前，剥得很干净，去掉了虾头留着虾尾，淋着汤汁，看起来很诱人。
他侧头，瞧见温璟清透的瞳孔浸着笑意，他眉眼微弯，晃了晃手上的虾说：“嗯？张嘴啊。”
江时衍这辈子不知道“受宠若惊”四个字怎么写，现在知道了。
他张唇，吃掉了温璟赠送的虾。
温璟偏回身子，似乎也有点不自然，“我也是很讲良心的啦，好不好。”
江时衍听着他拐弯的小语气，“嗯”了一声，“我们小温总当然讲良心。”
不远处的一伙人嘴里吃着饭，眼睛瞅着某一桌。
“小张，你成天跟在老板身边，你见过老板对你笑过吗？”
小张助理嘴硬地说：“老板不笑，那是老板生性不爱笑！”
下一秒就忍不住吐槽了，“你说咱老板缺剥虾的人么，他一声令下，咱们可以给他剥一天一夜，结果温少爷喂老板吃口虾，老板就震惊了，那表情我都想拍下来！”
“咱能和温少爷比么，小温总貌美如花。”
江时衍吃饱了，放下了筷子，他注意到温璟这几天常穿这件深灰色卫衣。
今天出门前本来以为他要换，结果直接套了外套便出门了。
“最近怎么都穿这件卫衣？”
温璟盘子里还有一点鱼肉，他在努力挑着刺，闻言似乎动作顿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不去公司，穿的舒服一点。”
江时衍看见他低头时，衣领处露出白色标签，磨得他后颈有些红，他随手翻了一下，这才注意到标签下压着几个字。
是丝线手工刺绣，字体端正俊秀。
“宁寒送你的？”江时衍突然问。
温璟放弃那块鱼肉，刺实在太多了。
“什么宁寒送的？”
“身上的衣服。”
温璟刚刚吃鱼咳了两声，嗓音微哑道：“哪看出的？”
“标签下有字。”江时衍说。
“什么逻辑，有字就是宁哥送的。”
“我家小温宝，新年快乐。”江时衍复述了一遍那行字，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温璟看傻逼的眼神，“宁哥会说这样话？”
江时衍端起玉米汁兀自喝了一口，“我只知道他经常送你东西。”
温璟翻了个白眼，觉得江时衍这人精明，但有时和傻逼一样。
“我爸送我的，最后一件礼物，最近总想穿这件。”
他语气倒很正常，没有什么表现出什么落寞和难受。
却让江时衍眉心动了动，他这人有一点好，就是反思和认错非常及时，转头就对温璟说：“我跟你道歉。”
语气诚恳。
温璟握着勺子抿了口鸡蛋汤，毫不在意道：“不用，你没吼我。”
“……”
江时衍暗暗在心里又记了一笔，以后只要和他放缓语气，万事都好商量。
晚上11点多，众人吃过瘾，晚宴也该散了。
江时衍临走时用瓶子打包了一杯热玉米汁。
温璟从卫生间出来，袖子撸到手腕上，手上还有些未擦干的水渍，润白的腕骨被宽松袖口勾勒得越发诱人。
三三两两的人往卫生间走，和出来的温璟擦肩而过，都不自觉回头瞧他几眼。
“近距离看更帅了诶。”
“嘤嘤嘤，不笑有点冷，笑一笑又很甜。怪不得老板喜欢，这玩意谁不喜欢啊。”
“温少爷和老板两种风格，真的养眼又绝配啊。”
温璟出来后扫了一圈，看见江时衍正在会场门口，胳膊上是他的外套，手里握着手机，正在打电话。
温璟盯着人的背影，猫儿似的，悄悄走过去，浸过凉水的手指直接捂在了江时衍的后颈上，未干的水珠顺着领口滑进了后背。
江时衍下意识极快地转过了身，在看到偷袭者是温璟时，原本凌厉的眼神瞬间变了变。
“嗯，知道了。”江时衍还在通着电话。
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停顿了几秒，他看着温璟，向电话里的人解释，
“没事，被狐狸挠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