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下，云染的脸色隐隐不悦。
云琦见状微微挑眉，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问道：“我不说这些闲话就是了，说点正事。”微微一顿，“前天夜里，我瞧见一大批禁卫军出去了，六弟可否告知，是出了什么事了？”
“……”云染心头微微一动，想起程晖的尸体，抿了抿唇角，正要说什么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淮王殿下。”
是荣颜。
“荣小姐。”云染感觉到肩膀上的手缓缓挪开，悄悄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不管自己回答什么，就会增加云琦的疑心，眼下荣颜简直是解救于他水深火热之中。
“四公主。”荣颜走到近前，行了一礼。
云琦抿了抿唇角，浅浅一笑：“容小姐来的可真是时候。”
“我是来看望五公主的，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二位。”荣颜说着看着云琦，似乎是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四公主也是来看望五公主的？”
“嗯。”云琦点了点头，转身道，“我先进去了，六弟，我们回头再聊。”说完便款款走了。
云染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一时不知所想。听见荣颜问道：“四公主是为难殿下了么？”
“她……你还是别管了。”云染回过神来，看着荣颜，“这几日五姐都不愿意见我，想来还在生气。”
“五公主只是身体不适，所以才不大想见人。”
“也是我不好，无端端的叫她生气了。”云染一想到如今他们姊妹们的这些事情就不免觉得有些烦躁，从前他和其他几位都不算熟悉，但也算是相安无事，如今他不过是想好好的做事，能在朝中安身立命，却不想……
“殿下。”荣颜唤了一声，拉回了云染有些烦乱的思绪，“殿下可是在为太后取字的事情烦心。”
云染一怔：“怎么，如今已经传到朝臣内院了？”随即想了想，无奈道，“也是，这种事情向来是传得极快的。”
“殿下不必过分忧心，这事儿我也是听我母亲说的。”荣颜说着见他看过来，连忙道，“殿下不要误会，母亲不过是有些生气，抱怨我没用罢了。”
“……”
荣颜不免也有些无奈：“如今殿下在朝中得力，母亲越发觉得自己眼光好，所以才有些抱怨。”
“我……我跟太后并没有……”云染想解释，可是觉得自己拉着个人就解释有点儿滑稽，也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便作罢了不语。
荣颜像是看出了什么，体贴道：“其实，那些事情不多是一些人无端的揣测罢了，殿下不用放在心上。”
闻言，云染不禁看她，点了点头，神色也缓和了不少：“多谢。”
荣颜抿了抿唇角，温言道：“我也是觉得，从前我们四人总在一起的日子很好，如今殿下和连公子都忙于政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空有一张嘴罢了。”
“其实，有你在旁边开导五姐，已然是帮了大忙了。”云染说着，微微作揖，“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说完便转身大步走了。
荣颜站在晨光里，看着锦衣公子离开的背影，久久没能回神。一旁的侍女见状，上前轻声道：“小姐在看什么呢，殿下已经走远了。”
“小玉，你有没有觉得淮王殿下很像他。”尤其是他眉间的那一抹轻愁。
“小姐说谁？”
荣颜回眸看她不解，想起来她并未进宫见过圣颜，转身浅浅一笑，摇了摇头：“没有谁，走吧。”其实，她知道那个她藏在心底的人早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抬眸间，山高天阔，白云蓝天，眼下的风景再怎么明媚，也不能慰藉这没了他的世间。
华冥宫里，慕二公子苦想了两日，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那东西在杜柳身上早晚是要被阿音知道的。如若如此，还不如当初自己收下，好好藏着。
一番挣扎，他放弃了“偷偷”从杜柳身上拿过来的思量，毕竟如今的杜柳时时警醒，倒是比去守陵之前更加难以对付了。
“杜柳。”慕无尘开了门，一眼看见抱着剑倚在廊下的杜柳。
“慕二公子。”杜柳起身看他，“有什么事么。”
“哦，我就问一下，阿音人呢。”慕无尘说了悄悄看了一眼院子，只有远处有几个禁卫军守着，或许是阿音的意思，他这门口向来没有多余的人走动。
“太……小姐应该在厨房准备早膳。”杜柳道，“二公子是饿了？”
慕无尘扯了扯唇角，心说要杜柳对着他，日日这样撒谎还真是难为他了。
“不是……我那个，我这头吧……”慕无尘说着抬手揉了揉后脑勺，“我这头吧……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真的。”杜柳一惊，“我这就去找太医，不……应该先去找太后。”
“……”这就说秃噜了，慕无尘见他要跑，连忙长臂一伸就将杜柳给拽住了，“你等等，先听我说完，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呀，万一只是从前做了个梦呢。你这一跑出去，要是阿音空欢喜一场怎么办。”
杜柳看着他，想了想：“你说的对。”
“就是啊。”慕无尘一边说一边将他给拉进了屋子，“你先听我慢慢说。”说完便反手将寝殿的大门给关上了。
不远处的廊下，正拐过来的阿音手里还端着早饭，正一眼看见杜柳被慕无尘拉进去的袍角，眉心微微一动：搞什么……
“二公子想起什么了，要关上门说。”屋里，杜柳握着剑，不知为何警惕了起来。
慕无尘见状不禁扶额，扯了扯唇角：“休书。”
“……”杜柳愣了一下，立马惊道，“你真的想起来了。”
慕无尘却怕阿音发现了，上前伸出手道：“我说我怎么找不到，原来被你带走了。”
“你……你都知道？”
慕无尘无言的点了点头：“拿来吧。”
“……不行。”
“怎么不行，原本就是朝玉写了给我的，拿来。”慕无尘试了几日，还会决定直接跟杜柳要比较快，毕竟傅煊不知为何也顶盯上这东西了。
杜柳看着慕无尘一步步靠近，不由得退了一步，恍然道：“你没有失忆，你都记得。”
“我……我就忽然想起这件事了，你先给我，不能让阿音知道了。”
“怎么不能，这个先帝说了，等太后好些了，就给她，如今不能给你了。”
“这叫什么话。”慕无尘急了，上来就要扑过来，“什么叫好些了，眼下北冥山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么，这东西要是被有心之人拿到了，可就坏了……”
“哎呀，慕二公子你别抢……你……”杜柳被慕无尘拉住了胳膊，一阵在胸前乱摸，一边扭着身子躲闪，“我……再这样我动手了啊。”
“藏哪儿了……你小声点儿，别让人听见了。”
“……”已经听见了。阿音站在门口，眉心渐渐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