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马老师亲自给我打电话问候，我猜是金奖。”江晚最善揣测人心，没有金奖，马蕊不会特别给她报备。
“猜对一半，两个金奖。”马蕊很骄傲，江晚算是真的出师了。
一部是江晚去年在闵江拍的，一部是春天的时候在隋宁拍的。
闵江的那部入的是闵江的金马奖，隋宁的那部马蕊想为她争金像奖，毕竟隋宁金像奖含量对于国内来说算是最高的，可惜没有争上，后来把片子投到了柏林，得了一个柏林的最佳影片。
虽然金像奖没评上，但马蕊仍旧欣慰，她那么多学生，江晚是唯一一个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拿了两个金奖的。
“我也算带出了一个大导演，我都不敢想，你要是早上进几年，我早就躺平了。”
“是我的错了，让老师久等。”女人浅笑着说道。
两人浅聊了一会，马蕊那边有事先挂断了电话，女人把折下来的玫瑰放在一边的盥洗池里。
李嫂收拾着女人台子上的画具，“什么事啊？江小姐这么开心。”
江晚在刚才的电话里面一直嘴角上扬着，李嫂已经许久没有看见江晚笑得这么开心了。
女人慢悠悠的拿出池子里的一只红色玫瑰，小心翼翼的修剪起枝干，“我拍的作品得了奖。”
虽然江晚觉得她的作品有没有人认可对她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但被观众认可对于导演来说，应该都是开心的吧。
她语气里的喜悦未散，李嫂也替她高兴，于是祝贺道，“恭喜。”
“我一会儿去厨房让厨师多做几个菜庆祝一下。”江晚平常吃得少的可怜，李嫂也千方百计的哄着江晚多吃点。
“好。”女人点头答应。
江晚精力有限，插完花就回卧室睡觉了，她这一觉睡的很踏实，梦里梦见了苏女士，她很少梦见苏意生，因为她和苏女士关于母女亲情方面的记忆很少，只有幼时的一点点。
彼时的苏女士还很年轻，皮肤洁白胜雪，茶棕色的头发洒落在肩上，温婉又美丽。
女人牵着她的小手，赤着脚在院子里草坪上奔跑，和煦的阳光洒在她们身上，是很多年过去了再也感受不到的温暖。
咫尺之间，就好像是做了一场虚幻的梦，梦里是她曾经拥有过的幸福的童年。
太遥远，很多东西她都记不得了，但是当时的她应该是快乐的，至少比起后来要快乐的多。
那些人吃完人间的苦都离开了，只剩她一个，苦海难渡。
“阿晚——”男人的声音逐渐清晰，江晚缓缓睁开眼，头顶的灯光昏黄刺眼，她感觉周遭的一切都很模糊。
傅随晏的大掌抚摸在女人的额头上，掌心是粘腻的潮湿，“还烧吗？”
片刻，江晚才反应过来她是发烧了，她的身体真是大不如前，今天上午在园子里只吹到了几下风，就把她吹倒了。
“傅——随——晏”
她迷迷糊糊的一字一字的念着，然后钻进了男人的怀里，“我梦见我妈了。”
江晚很少提及苏意生，即使提到了也很少叫妈，大多时候是苏女士。
“怎么了？”傅随晏环抱住女人，臂弯揽着腰，轻拍着女人单薄的背，声音规板中带着几分温情，很像大人在哄小孩子。
“为什么你有妈护着，我就没有？”女人的头熟悉的靠在男人胸口的位置，不知道是汗渍还是泪渍都尽数蹭在了男人的衬衫上。
“不对，我有哥哥，我的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她会叫我阿晚，会给我唱歌，给我讲故事……”
“可是……为什么没有了……”但凡提到江星仰，女人的眼泪就止不住，傅随晏很难想象失去江星仰的那些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傅随晏，你下辈子做我哥哥吧，他太累了，让他歇一歇，好不好？”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娇娇的，让人心碎。
“好。”男人抽出一只手捧着女人的脸，像托举着一朵软软的棉花云。
“不好，我哥哥会唤我阿晚。”她抬头，眼底都是含着的泪花。
“阿晚。”傅随晏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乖乖唤着。
“哥哥会跟我拉勾。”
男人抢先一步勾住女人的小手指，由于江晚的手背上布满针眼，傅随晏勾的时候动作很轻，“我跟你拉。”
“那说好了，下辈子你不能再丢下我了。”女人一边抽泣，一边说着。
“好。”他任由她闹，耐着性子的伸手帮她抹掉脸上的眼泪。
男人极有耐心，因为褚婴说过，没有精神类药物压制江晚的情绪，让她释放出来会是最好的办法。
江晚闹了好久直到没有了力气，才安静的躺在男人的怀里，傅随晏给她喂了几口李嫂熬的银耳雪梨羹，都尽数吐了出来。
“我想喝酸梅汁。”女人扯了扯傅随晏的袖角。
“不行。”男人放下手中的碗，严辞拒绝，“你什么都没吃，不能喝那个。”
“可是我就是想喝……”
女人都急红了眼，但傅随晏不同意，说是酸梅汁伤胃。
“先去吃点东西。”男人把女人从床上捞起来，抱到了餐桌旁的软毯上。
李嫂端进来了一碗小馄饨，“尝尝这个。”
傅随晏舀了一匙汤水，里面没有油星，看起来很清淡，但江晚还是很打怵，她的妊娠反应太过强烈，一点肉味和油星都闻不得。
她小心翼翼的凑近汤匙，在男人的注视下，慢慢的咬了一口小馄饨的边角。
反常的是，这一次并没有熟悉的呕吐感，江晚在食物里尝到了一种难有的清甜。
“这是什么馅的？”她好奇的抬起了头，这味道太特别了。
在一旁满眼都是期待的李嫂连忙回答道，“番茄豆腐馅的。”
“傍晚的时候，沈俞医生送来了一本食谱，我按上面的步骤做的，味道还不错吧。”
“很好吃。”女人微微点头。
“沈俞哪里找的食谱？”江晚接过汤匙，吹了吹汤。
男人掌心担着碗，缓缓说，“傅公馆医案里傅夫人怀孕时候的食谱。”
傅随晏母亲怀傅随晏时候的食谱，那时候是沈俞的父亲沈骇元在照顾傅夫人的身体。
“她和你一样反应大。”男人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