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来谢询家打水时，大丫带着三个妹妹也来了。
乔西把买给她们的新衣裳拿出来让她们试穿。
姐妹几个看见新衣高兴得合不拢嘴，抱着衣服蹦蹦跳跳，何氏看见女儿们如此欢喜，拒绝的话顿时就卡在喉咙。
她和几个闺女从来没穿过一件新衣裳，全是婆婆和村里人不要的衣服改做的。
“婶子，娘，我好看不？”几个闺女穿上新衣站到何氏和乔西面前转圈圈，脸上洋溢着幸福。
“好看！像个小仙女。”高金贵长得不咋地，但何氏长得周正，只是因长年操劳和营养不良让她看起来苍老许多。
“又让乔西妹子破费了。”何氏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乔西。
“银子赚来就是花的，哪有破费一说。”乔西拿出一个小包袱给何氏，“这是给小娃娃买的。”
何氏爱惜地摸摸面料柔软的小衣衫，眼眶不禁又红了起来。
四丫挨到乔西身边，边绞手指边小声问：“婶子不是说有比腊肉更好吃的东西吗？”
“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呢！”何氏尴尬地看了眼乔西。
乔西一把拉过四丫：“当然有，婶子可从来不骗人，等着哈。”说着从碗柜里掏出用荷叶包着夫子肉和炒三鲜。
几个丫头闻到香味口水都流下来，都伸长脖子看着桌上的荷叶包。
“吃吧。”乔西给每人分了一块夫子肉。
几个丫头犹豫了下，先递到何氏面前：“娘先吃。”
何氏摇了摇头：“吃吧吃吧，娘不饿。”
“都别客气了，婶子怎么可能少了你们娘呢！”说着把最后两块夫子肉给何氏，“嫂子吃两份，替肚子里娃儿吃一份。”
“乔西妹子......”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在东家吃过的。”乔西是真心疼母女几人，被高家当牛做马，却从来没把她们当人看。
“那、那我吃一块，妹子也吃一块。”何氏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答应享用一块。
“好，一块吃。”
孩们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差点连手指都啃凸了。
炒三鲜里有大虾，几个孩子都不舍得吃，偷偷地把虾藏到兜里。
这地儿老鼠多，乔西怕老鼠半夜把她们的虾给吃，只好哄她们先吃进嘴里，别便宜了老鼠。
几个正吃得正欢时，隔壁突然传来一声怒吼：“人都死哪去了？！”
何氏听见怒吼声，忙站了起来，“多谢妹子了！那咱就不打扰了。”
“呆会你们爹逼问可不许说漏嘴了，知道不?”乔西叮嘱几个孩子。
“打死也不说！”几人异口同声道。
乔西也没再留他们，把人送出院子。
几人进院子时相互抹干净嘴里的油渍，生怕高金贵看出点苗头来。
高金贵看见母女几人在门口缩头缩脑的，顿时火气就上来了：“这么晚了还不做饭，都死哪去了?”
何氏把孩子们挡在身后，小声道：“刚跟孩子们捡麦穗回来，正挑水做饭呢。”
大丫白了眼高金贵，“爹，家里能吃的都煮了，拿什么做晚饭？！”
“贱丫头，敢跟你老子大小声....”高金贵抬起手正要打大丫，何氏一把将大丫拉到身后，低声道：“家里还有点粗粮粉，我这就做菜窝窝去。”
“站住！”高金贵嗅了嗅母女几人的身上，“咋闻到一股牛肉香味呢，你们背着我吃肉了？”
几个孩子摇头。
“家里哪有肉。”何氏低头小声道，“自打过年后孩子们就没沾过肉腥味。”
“若发现你们敢骗老子，看老子咋收拾你们！”高金贵抬起手吓唬何氏，“还不给老子做饭去！？”
何氏拉着几个孩子急急进了院子。
高金贵正想进屋，余光看见隔壁院子有炊烟和灯光，他鬼鬼祟祟地趴在墙上朝里看去，看见乔西凸凹有致的身子正在灶下忙碌，吹了个口哨。
乔西知道是那个人渣，都懒得回头看他，心想着等谢询回来，让他想法子把墙壁加高一些，加到最好能摔死那个王八蛋的高度！
“喂！小美人，你家谢询不在家，今晚要独守空闺了！”高金贵一早就打听到谢询已经两天没回家了，定是出了远门。
昨晚还装模作样地吓唬他，看今晚不把她弄得死去活来的。
高金贵在心里打了个小九九，见乔西不理他，就回了院里。
*
家里的粮食不多了，乔西给自己做了一道菜粥，吃完粥洗了个热水澡。
因为谢询不在家，自己又被隔壁的人渣盯上，乔西早早就拎着鸡娃娃的笼子进了屋里，她把窗子和门用厚重的木板架住，确定人渣进不来才安心地躺在床上。
就在乔西快睡着时，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瞌睡虫顿时吓没了，乔西马上起床，拿起床头备用的木棍小心翼翼地走到门板后面。
“婶子，婶子睡了吗？”外面传来的是大丫的声音。
乔西听见大丫低低的声音，顿时松了一口气。
“大丫，你咋来了？有事吗？”
“婶子，娘亲让我过来陪你睡，你快开门。”
大丫是趁高金贵在屋里洗澡时出来的，若被他发现肯定要被打一顿。
乔西忙把木板拆下来，打开门让大丫进来。
“婶子，我娘说我爹会来骚扰你，让我在谢叔回来前都来陪你睡。”
乔西摸摸大丫的脑袋，“你娘心地真善良。”这么好的女子却遇上了一对渣母子，老天实在不公。
两人聊了几句就上床躺着。
“婶子，娘说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你赚银子时能不能带上我？我也想赚银子，好让娘亲和妹妹早日离开这个破地方。”
大丫稚嫩的声音就如在黑暗的天空突然闪起的一道闪电，电得乔西全身发麻，心脏发痛。
她伸手抱了抱大丫削瘦的身子。
“好，等婶子找到赚钱的法子就带上你，让你娘亲和妹妹脱离苦海。”
大丫不明白苦海是何意，但她相信乔西的承诺。
“婶子，县城好玩吗？”大丫只听村里去过县城的同伴说县城很热闹，满大街都是卖货的，还有耍杂技和唱大戏的。
“好玩，等婶子找到赚钱的活，带你去看看。”
大丫抱着乔西的胳膊咧嘴笑，“婶子真是好....”人字还没有说完，两人均被门口传来的敲门声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