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溪声音有些颤抖地打断了恭王爷的话：“王爷，您说什么？您说程世子染病身亡？那……那黄潇姐姐……”
方墨白这时赶紧走到穆小溪身边说道：“敬国侯世子妃黄潇无碍。我回来后，程世子已经身故，神水也无力回天，我只能把神水让他家人都饮了，现在敬国侯府一家安好，正在……守丧。”
穆小溪听了这话才心安一些。
这时站出一位穿红袍的中年官员，只见他双手冲穆小溪一抱拳，厉声说道：“女使刚才也说了，这疫病很是挑人，程世子体弱，染病身亡，那敬国侯府的其他人都是身强体壮之人，他们没有染病，并不一定就是神水的功劳啊，还有军中的将士，都是体强之人，也可能是染病后自愈的，总而言之，现下，无法得知女使的神水真的有效。”
穆小溪淡淡一笑，这些人从疫病的源头上没有占到便宜，便开始攻击自己神水的功效了，自己岂能让他们得逞？
穆小溪扫视了众官员一眼道：“诸位中可有人，或者说可有家人直接或间接接触过染病者的？还有，是否有发热、咳嗽、胸闷症状的，请都站出来。”
大殿一片安静，没有人动。
穆小溪笑了笑，又说了一句话：“凡有直接或间接接触过染病者的，或有以上症状之人，都有被感染的可能，这疫病是有潜伏期的，现在看似无事，但七日或十日之后，可就不敢保证了。”
话一说完，官员们一阵骚动，有几人竟然开始咳嗽起来。
这时突然有个官员冲出来，嚷到：“我、我、女使，救救……我家夫人……”
“你慢慢说。”
穆小溪皱眉道，心想，果然有中标的官员，这下有得自己忙活的了。
这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官员，只见他颤声说道：“我家夫人与敬国侯府夫人交好，七日前曾去探望过程世子，回来后只过了两日，我老母亲就开始发热咳嗽，前日我家夫人也开始发热咳嗽，服了太医的药，均不见好，昨日，老母亲已经……已经不认人了，今日听说女使来，下官才急着赶来，就盼着……。”
他还没说完，那紫袍太医冲上去就揪住这官员的衣襟，抬手就是一巴掌：“糊涂，为何不早日上报，把她们送去御马院，你这样会害死全家的。”
那官员眼泪夺眶而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恕罪，老母年过古稀，若是进了那御马院，怕是早就……臣该死，只求穆女使能赐一碗神水，救我老母和夫人性命，臣万死不辞。”
说完就开始长跪磕头。
见此情形，又有几位官员站出来，躬身请穆女使赐神水。
上面坐着的轩帝拍着龙椅大怒，指点着下面的几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穆小溪叹口气大声说道：“罢了罢了，你们也不要往出站了，现在，这大殿里的人，也许除了皇上之外，你们可能都是疑似感染者了。”
一句话惊呆了众人，连座上的轩帝都吃了一惊，忙问：“疑似感染是什么？难道，寡人的这些大臣都……”
穆小溪还未作答。
紫袍太医噗通一声跪下，哭着道：“御马院的第一批太医只是蒙着口鼻诊治，已有三人染病，一人死去，如今我们都是隔着数丈递上药汤，如果有近身接触者，出来后，都要焚烧全身衣物，并沐浴之后才可。如今御马院每日进来的和被抬出去的，都有数十人，城外焚尸炉每日黑烟不断，那死人坑，更是……”
老太医说不下去了，只是瘫坐在地上涕泪横流。
轩帝惊骇：“这疫病竟如此之严重，不过才区区数日而已。”
“陛下，”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一直默默无语的方墨白朗声说道：“如今这些大臣中有人接触过染病者，又有人接触过这些人，可谓是一个连环，凡是这连环上的人都有可能被染病，如果相信神水者，请饮下女使带来的神水，如果不信者，可回家自守七日，待没有发热咳嗽之症时再上朝。另外为以防万一，王陛下和宫中人都最好饮下这神水。”
话音落下，轩帝思忖半晌，沉声说道：“好，就让寡人和众臣一起以身试水，来人。”
旁边早就宫人准备好了。
穆小溪回头，大丙和王平在一位宫人的引领下进了大殿，两位宫人端着托盘等在旁边，托盘里摆满了瓷盏，王平和大丙开始小心翼翼地往瓷盏中倒水。
站在皇上身边的一位宫人端了一个小托盘，上面放着一只金杯，一看就是皇上的。
大丙和王平一边倒水，那托金杯的宫人一边在旁边嘱咐：“慢着点慢着点，少倒点少倒点，记得留下半壶，给咱们皇后和宫里的人留半壶。”
所有官员都瞪大了双眼盯着那瓷盏，各自想着心事。
穆小溪朝还跪在地上的那个官员说到：“你带随从来了吗？去给你家里传信，派人到恭王府找我的丫鬟芙儿，让她把我屋子里铜盆里的水装回去，给你府上的人分了，若是觉得不够，可以往里面多兑些水，嗯……再兑个三五盆都可以。你不是说你老母已病入膏肓了吗？快去吧。”
那红袍官员一听，喜得连忙磕头，然后又看向轩帝，轩帝还不待说话，就厌烦地摆摆手，意思让他快去。这官员便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了。
这官员一走，又有官员过来要说话。
穆小溪笑着摆手说：“各位别急，你们的家人我自是想到的，先干了这杯，容我慢慢说。”
穆小溪说完，先拿起一杯，向众人和皇上举杯示意，然后仰头喝下，方墨白也过去，端起一杯喝下。惹得那个端金杯的宫人尖着嗓子说道：“诶呦我说方世子，有穆女使试过了，您就不用再试了，您恭王府的人可都喝过这神水了，您就给咱们省着点儿吧！”
恭王爷在一边哈哈大笑，冲众官员说道：“就按犬子刚才的话，那几位不信这神水的，王大人，周大人还有刘大人，还有你！”
恭王爷一指刚才说话的红袍官员，说道：“现在可以回家了，记住封好了窗户门，别出来祸害别人哈，哈哈哈……”
那红袍官员低着头并未动身，众官员里也不见有人出来。
“哈哈哈……”恭王爷又是一阵大笑。
舒坦！
能不舒坦吗？他已经憋屈了好几日了，这些天里，被这些小人踩，被恶人骂，如今这口恶气终于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