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潇拉着穆小溪的手进了内室，在床边坐定后，才细细打量穆小溪。
“你倒是胖了些，个头也没少长，能见到你太好了。”
“黄姐姐，对不起，我来晚了。如果我早些送神水进京，世子他……”穆小溪愧疚地低下头。
黄潇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她轻轻摇头道：“你不必心下不安，其实……我早知他是留不住的，我们夫妻的缘分，长了或许十年八年，短了……就像现在这样吧！”
穆小溪疑惑：“你是说程世子这病是先天的……绝症，你原来就知道？”
黄潇苦笑着点头：“知道，而且两家人都知道，但这一步我必须得走。”
这时旁边传来张妈的啜泣声：“原本老太太也想拼了脸面悔婚的，可是小姐却还是执意嫁过来。”
黄潇叹口气说：“我若不嫁过来，大家都不好，弄不好还会牵连到公子，我若嫁了，大家都好，像现在这样，不是都相安无事吗？只不过我没想到会有这场疫病，以至于他这么早就走了。”
说完，黄潇又笑了：“这样也好，今后的日子，我一人倒也轻松自在。”
听完黄潇的话，穆小溪的内心更不平静了，眼前这个花季的少女，就将在这间屋子里孤独终老一生了，而且，依照黄潇的性子，她是断不肯踏入另一家门槛的。
“黄姐姐，人生漫长，你今年不过才十八岁啊！你……要是有个孩子就好了。”
说到孩子，黄潇低下头不做声了，旁边张妈低声抽泣着：“穆姑娘不是外人，我家姑娘她……我家姑娘……”
“好了张妈，你与溪儿说这些做什么，她还是个姑娘家。”黄潇嗔怪地止住了张妈的话头儿。
穆小溪觉得话里有话，便急切地问道：“黄姐姐，你与我又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什么都懂的，你也知道我的性子。”
黄潇看了穆小溪一眼，那眼神中满是哀怨和委屈，她拧过头不再说话。
张妈止住了抽泣，低声说了一句：“我家姑娘现在还是女儿身呢！”
“啊？”穆小溪吃了一惊，随后又释然了。
有些先天性疾病的人是容不得一点情绪起伏的，当然也就无法行房事了。
穆小溪转过头看向张妈道：“这个我倒是从书上看到过的，有些病哭不得笑不得累不得，程世子得的可能就是这样的病吧？只是，这个程世子也太坑人了，自己这样，还非要娶亲干嘛？”
一句话说得张妈连连点头。
黄潇在旁边苦笑着说：“本不该跟你一个姑娘家说这些，可你这丫头鬼精鬼精的，永远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唉——这也不怪他，他原本不知自己会这样的，只知道自己寿命不定，也想过要给我留下一儿半女做伴儿，可是……还是不行。”
“黄姐姐——”穆小溪一下子紧紧抱住黄潇。
这个拥抱里，有怜惜，有关爱，也有算计。
穆小溪心里已打定主意，绝不让黄潇在这屋子里蹉跎岁月。
总有一天，她会带着她走出这间屋子，重新沐浴阳光，重新感受爱与被爱。
辞别了黄潇，走出敬国侯府的时候，府内的几位夫人也都出来相送。
穆小溪上了马车，回望站在府门口的一堆妇人，更加坚定了要把黄潇带出侯府的决心。
回到恭王府，穆小溪看天色已暗，正是同化神水的好时候，便匆匆用过晚饭，与方墨白来到后院。
池塘早已被围盖起来，周围一圈兵丁都脸朝外把守着围墙，只留了一个入口。
恭王爷站在入口处：“墨儿，我真的不能进去看看？”
方墨白丝毫不给老爹面子：“不能，这神水是极为精细的东西，女使说过，需要根据温度湿度甚至是……每个人身上的体温，来调整药量，丝毫马虎不得。”
恭王爷听了这话，也是慎重起来。
这时有人来报，说太医院王大人来了，想看看穆女使是如何制药的，如今被拦在花园角门外了。
话没说完，又有人进来报，说有几位大人来感谢恭王爷和穆女使，自家人喝了神水后，症状就减轻了。
方墨白皱眉：“父王，这些人，还需您去打发，也好让穆女使安心制水。”
恭王爷也笑着说道：“看来，下午送出去的那些神水是起了效果了，哈哈，本来是想着明早让他们看到这水的神效的，没想到这么快，看来，我这巴掌，也要打到皇后的脸上了，真是痛快。”
说完就转身大笑着出去应付那些来访的人了。
为了尽量减少池塘水面的波动，穆小溪并没有加快速度，大概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一池水终于同化完成。
这好像也太快了，再同化一遍吧，也许多同化几遍效果会更好一些。
于是她又把左臂浸在水中，开始第二遍同化，还没完成的时候，就听身后门响，方墨白进来了。
小木屋内没有灯火，只有上面的几个小窗透进些许月光。
穆小溪看不清方墨白的脸，但知道是他。
穆小溪诧异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明明插好门闩了。还有，你父王……”
“宫里来人召父王进宫了。我让王平他们守在入口了。”
“宫里来人？那一定是皇上听说这水治好许大人的老母和夫人的事儿了，只是不知道皇后……”
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热热的唇压了过来……
“你、你不要动我的左胳膊……”
“嗯我知道……你忙你的，我……忙我的。”
穆小溪哭笑不得，男人紧紧抱着她忙活了一会，好像有了些收获。
又开始继续探索，微微的喘息声在小屋里游荡。
“溪儿，你还是有些太瘦了。”
“我可告诉你，适可而止啊！我刚十五岁。”
“那你打算何时嫁给我？”
“怎么也得是十八岁，十八岁才算是成年，现在只能给你吃点小点心，十八岁以后，才可以给你吃大餐。”
“那还要等三年，有点……太晚了吧？”
“我不觉得晚，如果你饥渴难耐，可以娶别人啊，但是只要你动了别的女人，就甭想再碰我一下。”
“你又调皮！”穆小溪觉得自己的屁股被轻轻地拍了一巴掌，便伸出手去打方墨白。
两人笑闹了一阵后，穆小溪想到了下午去看黄潇的事儿，便把自己的想法跟方墨白说了。
“你是说想带走黄潇？”
“嗯，我不能让她留在那个深宅大院里。”
“其实，黄家人也从来没想过要把她留在那里，原本就是想再等个三两年，想办法把她带回来的。”
“就算黄家把她带回来，又能怎样，不过是换了一个宽泛点的环境而已，可是，黄姐姐的心就会慢慢地凋零枯萎，我不想让她变成那个样子，我想让她像一年前那样，快乐地生活在阳光下，让她像我一样找到一个自己爱又爱自己的人。”
“哦？你这丫头，难道是还想让黄潇再找个夫君？她不会的。”
“也许一开始不会，但我想……慢慢她会答应的，唉，你知道吗？她和程世子根本就没圆房，程世子根本就没那个能力。”
又一巴掌拍在了穆小溪的屁股上：“臭丫头，你一个姑娘家，什么都敢说。不过，这事儿我还真的不知。”
“你别总打我屁股！我这也只是跟你说，不会对别人说。”
“哦？那……你能不能再对我说些……不能对别人说的话……”
好听的男低音在耳畔沉吟，穆小溪心里一颤，转头咬住了男人的耳朵，却换来又一阵疾风暴雨般的激吻……
这一夜注定是激荡不安的，不光是恭王府的后花园，还有各个朝廷官员的家里，还有皇宫，甚至是整个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