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墨白等人在南疆筹划如何见到穆青林的时候,一道懿旨送到了恭王府。
看到懿旨的内容,恭王爷和恭王妃呆住了。
恭王爷气得抖着手里的懿旨说:“海公公,这……这……娘娘是知道咱们已经跟穆家订下亲事了的。”
“我说恭王爷,娘娘没说不让您家娶穆小溪啊,只是说这个正妃让刘玉婵来做更合适,穆小溪那个出身,能做个侧妃就已是了不得的了。”
恭王妃不甘:“可……可我们家从来都是不娶侧妃的。”
康海看了看恭王妃微微凸起的腰腹说道:“恭王妃,娶不娶侧妃那是您王府自家的事儿,咱家只能说您是好命,咱们王爷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如今娘娘这懿旨一是为了皇室体面,二也是为了您家香火延续,这一点啊,皇上也是极满意的,他老人家还说只娶这一房侧妃少了呢,还是皇后拦着,说等这正妃和侧妃都纳了,再添人也不迟。再说了,那个刘玉婵,京城多少人家都巴眼儿望着呢,您家这是占了大便宜啦!”
康海离开后,恭王爷和恭王妃呆坐在房中面面相觑。
恭王妃犹疑不定地说道:“你昨日不是说墨白的身子已经好了吗?传信让他们要是没事就赶紧回来吧。”
自从怀孕后,恭王妃就改口不再叫墨儿,而是叫墨白了。
“墨儿……墨白的身子倒是大好了,不过,他们好像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办。”
“还有什么事情这么要紧?我知道墨白的性子,他若知道皇后把刘云婵塞给他,定会快马赶回来的。”
恭王爷叹口气接着说:“我们还是大意了,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一步,皇后这是正面打不过咱们,开始抄后路了,她是想先乱了穆丫头的阵脚,然后再釜底抽薪啊!不知道穆丫头能不能明白,怕就怕她看不到这一步啊!”
恭王妃也叹了一口气说:“她冰雪聪明,定是能看明白皇后的这步棋的,我只怕,她能看得明白,却解不开啊!”
恭王爷不解,看向王妃寻求答案。
恭王妃苦笑了一下说道:“你们男人还是不懂女人啊!即使再聪明再能耐的女子,遇到这事情也难解此局啊!”
……
此刻正在南疆的方墨白和穆小溪还不知道俩人中间已经塞进来了一个刘玉婵。
南疆王城,正街的一个酒楼上,乔装成路人的方墨白、王平两人临窗而坐,一边夹菜一边紧盯着对面楼下的几个摊子。
任东正在一个卖布的摊子前跟小丙扮成的摊主讨价还价。
穆杨和穆小溪一身南疆下人装扮,低头弓腰地跟在任东身后,两人听不懂任东和小丙的话,只留意他们有没有说出“嘎叽”这个词。
“嘎叽”,是南疆语“成交”的意思,也是几人事先商量好的暗号。
任东一会扯过一匹黑布往自己身上比划,一会又看看旁边的花布,嘴里嘟嘟囔囔,脸上一副不满的神色。
突然,他高声说道“啊——嘎叽嘎叽,尼禄达嘎叽,嘎叽嘎叽。”
扮做摊主的小丙也跟着“嘎叽嘎叽”说了一句。
这时穆杨和穆小溪却抬起头来看向了街口。
只见街口行来了三四人,走在当中的一个男子大概四十左右岁的年纪,手里却抱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小姑娘一身红底绣花衣衫,头上缠丝的银饰闪闪发亮。
这就是自己的亲爹穆青林吗?
中等身材,浓眉大眼,颧骨略高,一身南疆打扮,只有皂色衣裤上的金线花边显示出他身份的与众不同。
穆小溪和穆杨呆呆地看着朝这边走来的穆青林。
穆杨的心理与穆小溪或许还不一样,他是隐约记得穆青林的样子的。
此刻的他正努力把眼前男人的形象与自己幼时记忆中爹爹的形象往一起重合,眼泪也欲夺眶而出。
“杨仡嘚!”任东在提醒穆杨。
穆杨一愣神,随即马上低下头,暗暗自责,说好的要控制情绪。
穆小溪倒是非常冷静,她看了看跟在穆青林身边的两个随从,觉得这两人很好解决。
穆青林一行人走到布摊旁的点心摊子前,他怀里的小姑娘叫嚷着指着各式点心。
穆青林笑着用手戳那小姑娘的脸蛋,依照小姑娘的指点让那摊主把点心一样样捡出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旁边一直盯着自己的兄妹俩。
穆青林说的,是一口流利的南疆话。
方墨白早就把穆青林的情况介绍给穆杨和穆小溪了,他不确定穆青林是否还会说汉话,但能确定他会说一口流利的南疆话。
而且,他很爱自己现在的妻子和孩子,尤其是对女儿姆赤山花,更是言听计从。
姆赤山花非常喜欢这个摊子上的点心,所以每隔两三天,姆赤祜天,也就是穆青林,必然会在午后抱着女儿来这个摊子上买点心。
这时他一般只带两三个护卫,选择这个时候动手是最恰当的了。
姆赤祜天抱着小女儿挑选点心,穆杨和穆小溪在旁边借着布料的遮挡小心地看着,穆小溪瞥到了穆杨眼里的泪光。
任东一边扯着一匹黑布一边时不时地瞄一眼旁边的胡同。
上次战争结束后,南疆王姆赤皋把精力都放在了休养生息上,他让那些战士放下屠刀,拿起锄头箭弩渔网和梭子,去山上打猎,去山下种地,去河里捉鱼,女人们都回到家织布,然后把地里打下来的稻谷、茶叶、动物的皮毛、大匹绣着精美花纹的织锦卖到京都,从那里换回盐巴、麦粉和南疆人需要的一切。
几年过去了,南疆的城郭一点点繁盛,人口也一点点增多。
更多的南疆人也开始像汉人那样在街道上盖起了茶楼酒楼,甚至是风月场里也会见到汉族女子和西域女子。
就比如今天的南疆王城,街道上店铺林立,行人和车辆马匹络绎不绝。
所以,偶尔有一两匹惊马出现也是有可能的。
点心摊子前,小女孩拧着身子指点着那些精美诱人的糕点,她的父亲一脸宠溺地回答着女孩的问话,身后的两个随从懒懒地抱着膀子杵在那。
虽然已过午后,但春天的太阳仍是烤得每个人都慵懒欲睡。
突然,旁边的巷子里窜出两匹惊马,毫无预兆地冲着街边的这些摊子冲过来,在这两匹马还没冲到点心摊子之前,就已经撞飞了两个两个摊子。
在惊马冲过来时,带起了布摊子上几丈长的黑布,大块的黑布如乌云一般向点心摊子盖过来。
两个护卫的反应似乎稍稍慢了一点,直到惊马飞至近前,才抽出腰刀劈向马腿。
其中一匹惊马见有人拦截,长嘶一声从两人头上飞过,冲向了下一个摊子,另一匹则被护卫的腰刀砍中了马腿,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声,随即像一个巨大的布口袋一样翻倒在地上。
另一个护卫一点足尖就追上了另一匹惊马,噗嗤一刀,砍在了马腹上。
两匹马此刻都倒在地上,旁边就有人来帮着按住了挣扎的马匹。
两个护卫这才在众人的赞叹声中收了腰刀。
待回头寻找大王爷姆赤祜天和小公主姆赤山花时,人早已不见了。
只有一匹凌乱的黑布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