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做什么？”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阿拉克涅回头望去。
“啊，是你啊。”阿拉克涅看到了芙蕾雅的意识操控着那具魔蛛的身躯踉踉跄跄的朝自己走过来。
“我还以为你会……更加熟练一些。”
“啧……”芙蕾雅发出这样的声音，摇了摇头：“这具身躯——很麻烦。我不太理解……”
“不理解的事情有很多，芙蕾雅~”阿拉克涅用一种混合着忧郁和无聊的语气向芙蕾雅说着。
“……你想吃了我？”芙蕾雅用古怪的眼神看着阿拉克涅。
“嗯？……真可怜，你怎么会这么想……呵。不过无关紧要。芙蕾雅。”
“……你和她之间发生什么了？……你不会做了什么不好反悔的事情吧……她……应该只有一条命？……嘶，不，不对，如果她真的出问题，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赶紧跑路和你拉开距离？”芙蕾雅皱着眉——她连阿拉克涅杀死了AI娘之后打算嫁祸给自己这件事都想到了——但愣是没想到阿拉克涅到底在想什么……
毕竟之前的时候阿拉克涅给她的感受就是……
芙蕾雅看了看阿拉克涅，随后在心中说出了那个评价——有些胸大无脑。
……？
呃……
虽然阿拉克涅确实挺大的……（捂脸。）
“……你在夸我？”阿拉克涅看着芙蕾雅，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从芙蕾雅的脸上来看，对方在说的事情似乎不是什么好事——但内心的预感确实是这么告诉阿拉克涅的。
“……算是吧。”芙蕾雅扯了扯嘴角，而后看向了AI娘：“还是说说她吧，我来的时候的动静也不小……但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是不是有些奇怪了？”
“嗯，我觉得她可能在想事情。”阿拉克涅耸了耸肩。
“想什么？”
“该不该信任我……之类的？”阿拉克涅看向AI娘的方向，语气随意——似乎还有几分不屑。
“目前得到的数据依然不足以支撑我做出决断……”正说着的时候，AI娘忽然开口了。
“决断？”芙蕾雅问。
“嗯，决断——是否要信任她。不过我想……”
“等一下！还是先说说你们之前到底在说什么事情好了。至少让我对你们在说的事情有个认识吧。”
“好。”AI娘表情平静的有些微妙的看着芙蕾雅，随后简单的说明了自己和阿拉克涅在‘讨论’的事情。
“……就为了这种事？”芙蕾雅有些诧异——在她看来，不论是阿拉克涅还是AI娘，亦或者她自己——她们的目的都出奇的一致——才对？
不，不对……AI娘不知道一些事情。
自己和阿拉克涅之前在模拟世界中得到的那些结论和对系统的怀疑并没有被告知她……是因为这件事她才会怀疑阿拉克涅对主人的忠诚的？
不……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
正想着的时候，芙蕾雅察觉了某种注视自己的视线，回头，芙蕾雅看到了阿拉克涅看着自己。
两人四目（六目？八目？嘶……阿拉克涅的眼睛有点多啊……）相对，芙蕾雅的犹豫神情落入了阿拉克涅的眼中。
“嗯？”对方皱眉，芙蕾雅的表情似乎证明了她也在怀疑自己？
阿拉克涅很不想动用自己的脑子用来思考这种事情……在她看来，一切和林无关的事情都没必要动摇宝贵的大脑——思考毕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但眼下芙蕾雅和AI娘的这种表现却不由得让阿拉克涅开始审视自己——难道自己真有什么地方做得有些……有些容易招致怀疑？这可就有些麻烦了啊。
皱了皱眉，阿拉克涅刚想开口，芙蕾雅就仿佛发现了什么一般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继续再进行这个话题了。。
想到了什么的阿拉克涅看向AI娘——芙蕾雅的看法确实没有那么重要，现在最重要的还是AI娘对这件事的态度，她到底怎么想——这个研究到底要不要继续下去。如果AI娘不打算继续下去，那么她就得找别的办法来继续研究了。总不至于说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不过当阿拉克涅看向AI娘的时候，却发现了相当奇特的现象——对方的身上正散发出一种特别的气场……
强大，古老，而神秘？
视线看向芙蕾雅：“你也感受到了？”
“……嗯。”芙蕾雅的表情比预想的还要凝重。
“需要我试探一下？”阿拉克涅又问。
“不——先别着急！”芙蕾雅赶忙安抚阿拉克涅——阿拉克涅或许对这种力量有些陌生。
但芙蕾雅却有更加清晰地认识和感受——世界意识……
当主人的身体在流淌金血的时候——她身上散发的，正是这种力量。
此时此刻AI娘身上流转着的力量和主人曾经暴露过的力量如出一辙——这并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它也不那么好忽略……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候……AI娘才刚刚表达了对阿拉克涅的不信任，虽然主人对阿拉克涅没有怀疑——但……
芙蕾雅脸色凝重的看着AI娘的身体，阿拉克涅则微微皱眉——焦躁正逐渐上涨，好在阿拉克涅现在还耐得住性子。
“真的不需要我来出手试探一下吗？”
“我不确定——也不建议你这么做……唔……”芙蕾雅皱着眉，努力拼凑着脑海中残破的记忆碎片，自己对这种力量和它们的来源并没有太多的认知——这力量为什么忽然降临到AI娘的身上，阿拉克涅是不是真的……不，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芙蕾雅缓缓地后退了一步——她谨慎的看着前方，也注视着阿拉克涅。
“……你和她的眼神很像。”阿拉克涅感受到了芙蕾雅的注视，随后回以瞥视。
“……”
“她之前说，其实我的力量会让她不自觉的恐惧。但她还是希望她和我之间的实力差距不要转变成某种影响她做出决定的因素——面对一个强大的，喜怒无常的家伙，说出这种话需要勇气……芙蕾雅，你和她很像。我很欣赏。”
阿拉克涅看着芙蕾雅，微微皱眉。
“……”无法摸清阿拉克涅的脾气的芙蕾雅面露正色，依然保持着自己原本的姿态。
“但我们并不是敌人——相同的主人将我们联系在一起，芙蕾雅，不要怀疑你自己在主人眼中的分量——哪怕是为了这种分量，我也不会真的杀死你们……在我没有掩饰敌意的必要，芙蕾雅，你可以拿出武器。”
“我没有武器。”芙蕾雅摇了摇头，没有更多的动作，也没有缓和气氛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的敌意可以来的再强烈一些，尖锐的匕刃无法刺穿我的躯壳，身躯上沾染的柔细的细丝却会让我……倍加烦躁！”阿拉克涅的视线冷冷的扫过芙蕾雅——她讨厌阴谋——讨厌一切在阴暗中回响的东西，讨厌那些默默隐藏在皮肉下的敌意和战欲……也讨厌，待在主人身边的孱弱之辈！
“我不想和你打一架，阿拉克涅……不过既然你认为我拿出武器可以让你好受一些。”芙蕾雅轻轻地打了个响指，将灵能聚拢到身体周围，血肉在空气中连缀成某种触须一般的气根。芙蕾雅心思嘈乱的维持着这些脆弱的血肉的生机——阿拉克涅所说的事情并没有动摇芙蕾雅的心神，她依然在思考AI娘身上的变化。
周围的那些血肉连缀的残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作用。只是为了让阿拉克涅稍微放松一些。
否则，两人之间的气氛或许会朝着越发难以控制的方向涌动。
芙蕾雅有些不安——但并不强烈。
她不知道的是，AI娘此时此刻正处于一片纯白色的空间之中。
“……呃，这里是……什么地方？”意识，概念，机器人也会做梦吗？这些涌入自己的运算单元之中的信号到底是什么？自己体内涌出来的这种想法又是什么？
“你是谁？”声音？……是属于我的？
可我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为什么要说这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问题不断地涌入疲惫不堪的运算单元之中。
下一刻，AI娘忽然感觉自己开始下坠——仿佛从天空中被抛下，又仿佛被丢进散发着炽热温度的熔炼炉。
一种被抛弃的感觉让AI娘如释重负（？）。随后……她仿佛忽然坠落了地面上……想象中支离破碎的画面出现。AI娘只是猛然间回过神来，随后注意到了自己面前的阿拉克涅——还有她身边那个几乎快要被飘荡在空气中的古怪物质包裹起来的……东西。
“阿拉克涅？”AI娘本能的向前伸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她并未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上传来的古怪感
阿拉克涅却隐约感受到了她的态度变化：“哦？……我确实挺喜欢现在这个你的——不过可别把自己的傲气丢了……”伸出手接住AI娘的手掌。
对方的身体似乎失去了平衡感，她抓着阿拉克涅的手稍微撑了一会儿。
‘呃……怎么回事……决策模块重新恢复原本的设置了？……呃啊……算了，一会儿再收拾吧。’
稍微扶着阿拉克涅的身体恢复了一会儿，之后AI娘松开了她的手：“……我，差不多休息好了。”
“哦。”阿拉克涅表现得并不在意……才怪，她一直盯着AI娘的眼睛看着。对方的状态确实很奇怪。倒不如说，自从自己打算开始推进接下来的实验之后，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很奇怪——先是AI娘在怀疑自己，之后芙蕾雅也开始怀疑——然后这家伙就陷入了那种混乱的状态下。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心中的预感在告知自己，此时此刻发生的一切都是‘正常’的。
阿拉克涅几乎都要开始怀疑这件事是不是系统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了。
……不过，说到预感的话，阿拉克涅稍微回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感受——似乎，大概……也许……可能？自己之前感受到的那种预感似乎并不只是在告诉自己，周围的一切‘正常’？
那种额外的，模糊的感受所表达的含义似乎是：……一切顺利？并且，还会更加顺利？
有些困惑的阿拉克涅看向AI娘，她着实想不到现在这种情况还能怎么变得顺利起来——信任的问题并不是能够在短时间内解决的。
毕竟，要是能够有什么可以证明自己的办法，阿拉克涅早就拿出来了——
难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AI娘忽然之间明白自己脑海中所知的一切，或者辨别自己的谎言吗？
……谎言？
当阿拉克涅的脑海中出现这个词汇的时候，她似乎再度感受到了什么模糊的感受。
似乎再说自己的方向是正确的。
“……？”
看着AI娘的方向，阿拉克涅很难理解对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如果自己那种冥冥中的感受是正确的……
阿拉克涅看着AI娘，随后缓缓开口：“你知道吗？我还挺喜欢你的。AI娘。”
“……呃？你在说什么鬼东西。别开这种玩笑好吗？”
“说错了。是欣赏。”
“这还差不多……”
“……嗯，我喜欢的其实是芙蕾雅。”
“哈？……你吃错药了吗？”AI娘无语的吐槽着。
“……嗯，好吧，或许我对大部分人都是一种欣赏的态度。”
“我姑且相信这句话吧。”
“——包括主人。”
“……我现在确认你真的是吃错药了……阿拉克涅。”
“哦？”
“你在哪儿说什么呢你……”
“你觉得我在说谎？为什么？”阿拉克涅数次确认AI娘脸上的表情——对方的表情出卖了她，她似乎确实因为某种奇特的原因而分辨出了阿拉克涅口中叙述的那些话语的真假——
不过，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测试其实还是没办法说明什么的。
想要得到更进一步的结论……
嗯，果然还是用最重要的问题来实验吧。
“说起来，你知道吗？我之前在观察那些运算设备的表面的时候……看到了很多的小虫子——长得很恶心。有点类似于……”
“……阿拉克涅，开这种玩笑有意思吗？”还没等皱着眉说完她的台词——AI娘就打断了她的表达——
“……呵。好吧，其实我看到细线无限的缩小——不论我怎么尝试将虚假的假身缩小——那道细线依然如同一根纤细的……线一样，横在我的面前。”
“？为什么？……哦，我不是在询问你……我只是有点好奇……抱歉。”AI娘皱着眉，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各种各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