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太子朱厚照终于不再犟嘴，张懋心中也是不由松了一口气。
张懋是真怕说着说着这位大明朝的太子殿下直接撂挑子公然在众人面前态度强硬的逼迫着他违抗弘治皇帝的命令非要自己披挂当先锋不可。
官大一级压死人，虽然他有弘治皇帝的圣旨护身但要跟朱厚照硬着来还是很让人头大的。
“还好还好，太子殿下还是明事理的没有为难老夫。”
张懋心中松了一口气，随即开始招呼众人开始准备探讨战事布置。
既然朱厚照这个大槛暂时不再纠缠，那现在总得商谈点此行的正事了嘛。
他们北征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干鞑靼。
结果一路走来遇到的都是小打小闹到现在都还没真正爆发大型战役，这显然不符合他们的预期。
越深入大漠，对他们大军其实越不利。
鞑靼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大不了就是跑到大漠深处去蛰伏一段时间再寻机会等待东山再起。
反正也没有什么固定资产是难以转移的，没车没房的他们在他们的草原骑着他们的马想到哪耍到哪耍。
但明军不一样啊。
他们是客场作战，不可能在这种不熟悉的场所盲目行进。
所以在长城外每一段路程每一战都是很关键的。
一旦局势不妙他们可没有在草原流浪的本钱，会被这些“狼”找机会下毒手干死的。
“唉，老一辈的作战套路。”
因为“老爹有令”整的情绪并不怎么高的朱厚照在兴致欠佳的听了一会张懋等五军都督府的作战布局后，发现并没有让他眼前一亮的点。
虽然作战计划算是相当缜密也商讨了对于可能出现的埋伏、未知状况的应对措施。
但是朱厚照却真的很难提起兴致。
怎么说呢？
或许是因为受到大明对鞑靼这些年攻守态势的影响，哪怕英国公也非常想要立功再证英国公张家之名，但其中缺乏的活力却不言而喻。
一切布局都太正，哪怕有些地方明明兵行奇招会有更好的效果这些老一辈的也不想轻易选择奇招。
太稳了，稳的让朱厚照在军队感觉到了一股......
暮气。
可军队明明应该是最具有活力、热血的地方啊！
“千百年来战争都是一直发展的，一味的保守着来行不通的呀。”
在朱厚照看来，军队要具有的创新性创造性绝不会比做科研要少，事实上在朱厚照看来不管是哪一行哪一业都不应该太过保守固步自封。
世间之道，不进则退。
一个军队的技战术可以落后，因为老祖宗当年能往这方面思索证明它确实有可取之处的。
但你的技战术不能一直落后，一代新人换旧人，武器装备都在更新迭代技术还一直“老三样”那怎么行得通呢？
“快下雨咯。”
来到营帐外，看着来到草原之后少见的乌云密布。
朱厚照若有所思。
天气对战事的影响还是挺大的，尤其是火器装备这一块，在这种下雨的天气会受到的限制更是相当之大。
“这难道就是鞑靼突然在附近出没的原因？”
朱厚照若有所思，虽然这个概率并不算大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论火器装备鞑靼绝无可能和现在的大明相比，但借助天气因素将火器上的差距虚弱一番，对鞑靼而言其实是一个相当的利好。
但只是因为这，小王子就会在隐秘踪迹多时后突然出动要跟他们大战吗？
似乎不太对劲。
朱厚照眉头轻蹙，即便是现在的镇国府利用空气湿度、风向对天气进行推测得出的结果也只是仅供参考，他可不相信鞑靼目前的气象学水平已经超过镇国府能在那么长时间之前预测到今天有大雨。
“达延汗，你究竟是在卖什么关子？”
朱厚照喃喃道，这头新的大漠苍狼怎么越看越像一只豺狼呢？
狡诈、心机深，明明都已经到他的地盘了都没有碰撞出大规模战役。
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一统大漠有强大野心的草原大汗能干出来的事。
朱厚照真的很好奇，这躲在暗处的达延汗，此次会不会出现真的跟他们的大军碰上一碰。
亦或是，还是维持着这段时间以来的作风，依旧身在暗处不抛头露面。
当乌云笼罩天空，天际线最后一缕光芒终是散去。
滴答滴答。
几滴水珠落在人们的面庞上让人下意识触及抬头看天。
哗啦啦~
不一会功夫，昏暗的夜幕下响起一场属于草原的“交响曲”。
这个一个在地理单元上降雨量低于四百的地方，在弘治十九年迎来了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大雨。
锅的刚，锅的刚。
是马蹄踏过原野的声音。
“urai！（前进！）”
是漆黑雨夜中鞑靼的冲锋呐喊。
也是大明和鞑靼月黑风高杀人夜的序幕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