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到危险。”
蝴蝶抖了抖触角,从沙利叶的手里挣脱,跌跌撞撞地爬上他的手臂。
沙利叶不在意对方是要往他头上窜还是肩膀上飞,仍然自顾自地往下说道:
“若发生那种情况,作为他的伴侣,我应与他共赴死亡。”
他摸了摸结于脸颊上的冰晶,嘴角带着一丝在此刻显得诡异的笑意,“就像书上写的那个…是叫殉情来着?”
“不失为一种不错的选择…但请记得先致以哀悼之意。”亡蝶葬仪想了想,对他的话表示赞同。
“放心,在那之前,我会先完成与你的契约。”
“我该感动吗?你的契约精神可真令人佩…”蝴蝶突然止住了话头,往他背着的棺柩里钻去。
“是啊,契约是必须完成的,不然就不能被称之为契约了。”虽注意到了它的离场,但沙利叶还是继续讲完了理由。
他站在收容单元的门前,完成身份认证后才得以进入。
里边的异想体还是位熟人。
“哦,是烟花。”
望向高高悬在中央的异想体,他平静地说道。
“迷途的人…”白夜的声音似乎自带混响效果,在收容单元内回荡许久,“吾可窥见…汝的灵魂亦被枷锁缠绕。”
行吧,看来这个异想体也爱说迷语。
这么好的人才就该放到研发部去啊,怎么能屈居于这小小的中央本部。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内,沙利叶的心里冒出了无数个想法,但依然端着个像模像样的正经表情。
“您好,沟通工作,劳烦您配合一下。”
白夜的眼睛尽是一片猩红,令人难以判断它的视线所及。
但沙利叶却能感受到,它的目光一直钉在他身上。
从进入收容单元的那一刻起,他就被盯上了,如同案板上任人宰割的一块肉。
“吾的仆从…灵魂受玷污之人,成为吾的门徒,吾将为汝带来新生。”
沙利叶没搞懂它这话的逻辑——仆从和门徒有什么区别,而且他啥时候成这家伙的仆从了?
他没有随便应下白夜的邀请,只是埋头在记事板上写写画画,主打一个冷暴力态度。
「白夜…长有五对白色羽翼,呈人类未完全发育的胚胎状…无口,但拥有发声能力,
暂时不清楚其具体的发声器官…似乎有认知障碍,将实验人员误认为仆从门徒等不存在…」
他写的正起劲呢,结果头上突然传来了如钟鸣般的厚重声音:“吾与尔等不同,不似汝等这般脆弱,心疾对吾来讲无足轻重。”
沙利叶不动声色地挪了下头上的眼珠子,发现那只硕大的红眼睛几乎要怼他脸上来了。
要是转过头去,保准会跟它对视上。
白夜是什么时候跑到他身旁来的?
“实在可惜,你的灵魂被他物所占,没能给吾留下一席之地,以致聆听不及你的内心。”
白夜忽然改变了原本谜语的说话方式,把标准降低到了正常人能听懂的水平,仿佛从一本满文书面语晦涩难懂的古籍,变成了通篇大白话的现代读物。
该不会是看自己刚刚一直不吱声,以为自己是个听不懂它说话的文盲,才特地这样说话吧?
沙利叶沉默地停下了笔。
他知道,再不搭理它,它下一步的应对措施就不会是这么温和了。
他扭过头去,举起了手里的异想体观察报告,正巧挡住了对方的视线,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您还有其他想法的吗?我现在一起改了。”
“啊…你倒是第一个直面吾之全貌却面不改色的人,这真是令吾苦恼…毕竟吾不想做那等割人喜爱之事…”
白夜自言自语着,全然没把他的话放心上。
果然,这种异想体装得再平易近人,本质上依旧是目中无人的。
已经在盘算如何把他变成使徒了。
先前问他的意见也不过是走个形式,不管他是回答还是装哑巴,白夜都不会因此改变想法。
既然如此,套个话先吧,谜语人的谜语还是由谜语人亲自回答的好。
“我自认为我的灵魂十分干净,因为我还没遭过太多次的循环折磨。”
“…哦,还是个脱离钟表的零件。”
白夜的羽翼轻轻颤动着,幅度逐渐变大,竟抖落了几片白羽,似乎在模仿人哈哈大笑时的神态,看着是极其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