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岐虽不赞同，却也未出言反驳。
假如韩云宁循规蹈矩，不曾对姜璃起了杀心，他们的结局将会如何？
他无法预料。
但他深知，知晓自己心之所属的那一刻起，他定会坚定不移地走向她。
倘若命中注定，要有一个女人因他而受伤。
那么，他定然不会让自己心尖上的人受到伤害。
听起来虽然自私，但人的心，本就自私。
“姜璃，你实在是太过天真了。”
韩云宁轻笑一声，嘴角溢出鲜血，“那些陈规旧矩，能拦下你却拦不住他，即便我们成亲，他最终也仍会走向你。”
因为他的心，从未在她身上停留，哪怕片刻。
韩云宁看向沈北岐，眸光中丝丝缕缕满是失望，“沈北岐，其实我未有多喜欢你，我只是不甘心罢了！”
她咯咯笑着，鲜血染红了牙齿，模样有些骇人。
“我不甘心...就连你，都不愿看我一眼！所以我恨你，恨姜璃！”
她语气微顿，似是放下了一切纠葛，平静道，“不过从今往后，我们两清了。”
说罢，韩云宁身子一歪轻飘飘倒在地上。
紧接着，刺目的鲜血自她唇角汩汩流下，滴滴落在裙摆上盛开的芍药花蕊中。
瞧这样子...倒是和刚刚萧文灏的情形有些像。
洛珏瞬间反应过来，诧异道：“你不会连自己也下毒了吧？”
好家伙！够狠！
“对，该死的人，我通通都下了药...”
韩云宁掀起沉重的眼皮，心有不甘地望向始终面色淡然的男人。
她倒想看看，一会他还能不能这般波澜不惊！
“阿璃？”
看着她越来越惨白的脸色，沈北岐已经意识到不对劲来。
她十分痛苦地捂着腹部，额前细发已被冷汗打湿，一缕一缕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终于她再也支撑不住，昏厥在沈北岐怀中。
“韩云宁——”
沈北岐抱着姜璃，眼神冷厉如刀，直直地刺向韩云宁，“你给阿璃下了毒？”
韩云宁匐在地上，癫狂地笑道：“对啊，所以我说，我们扯平了。你对我视而不见，我就要毁掉你最爱的女人，让你永生永世都记得我！”
哪怕你对我恨之入骨，也好过将我遗忘。
沈北岐怒目圆睁，抽出腰间利剑指向地上的奄奄一息地女人，“把解药交出来！”
“解药？”韩云宁失笑，“别说没有解药，即便是有，我也不会给你！”
眼前寒光一闪，韩云宁明丽的脸颊上多了一道血痕，血迹顺着白皙的脸颊流淌而下。
沈北岐将余下的事交与洛珏处理，抱着姜璃如疾风般冲出大殿，想要去寻太医为姜璃诊治。
韩云宁躺在地上，温热的液体顺着鼻梁，将她的视线染得一片血红。
身穿银甲的青年大步离去，直到最后，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如果，她也能遇到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人，该多好。
可惜...没有如果。
......
沈北岐抱着姜璃刚走下台阶，迎面走来了一行四人。
为首的正是萧文淙与缪羽、在他们身后跟着的，是姜承以及洛琤。
缪羽率先冲了过来。
姜璃气息奄奄，嘴唇也微微发黑，缪羽一惊：“她中了毒！快，让我为她诊脉！”
“中毒？”洛琤闻言，满脸惊愕，“她不是已经出宫了吗？为何还变成这副模样？”
沈北岐愤然抬腿，毫不留情地踹在洛琤腹部。
洛琤闷哼一声，踉跄倒退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萧文淙本欲阻拦，可见到如此情形，心知这是二人的私人恩怨，便也不再多嘴。
随着姜承一同上前，查看姜璃的状况。
沈北岐：“洛琤，你自作主张将她带入宫中，难道不曾想过她将会面临何种危险，遭遇怎样的暗算？”
让她置身于宫中，无异于将羊送入虎口。
他瞳眸幽暗，不见丝毫波动，就连声音也如往常般清冷。
然而，脖颈间凸起的青筋，却将他此时极度紧张与恐惧的心境暴露无遗。
洛琤紧咬嘴唇，半句辩驳之言也说不出口。
他原以为，就算姜璃入宫，自己也有能力护她周全，不让她被他人所伤。
他没能料到，太子竟用计将他调离，意欲对姜璃不轨。
如今又不知被何人下了毒。
“虽说当时情况危急，你有难言的苦衷。”
沈北岐稍稍停顿，冷冷地盯着他，“男人之间的争斗，从来不需要靠一个柔弱女子来铺平道路，即便你当时没有这么做，江都城也依然会被攻破，我们也依旧会赢！”
趁着沈北岐说话的间隙，缪羽为姜璃诊了脉。
这毒竟异常凶猛，缪羽指腹落在姜璃腕间，能感觉到她浑身都滚烫异常。
还好，毒素尚未进入心脉。
缪羽从随身携带的荷包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
倒出一颗洁白如雪的药丸，上前一步想要塞入姜璃口中。
沈北岐后退一步，警惕道：“你要给她吃什么？”
缪羽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道，这个讨厌的家伙，要不是看在姜璃的面子上，她才懒得搭理他。
“这是我师父的七莲雪丸，能够暂时封住她的心脉，让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缪羽一手叉腰，一手将手中药丸捧高至沈北岐面前，“你不相信我就算了，连我师父都不信？”
不就是当年给他的属下解毒，不小心把人毒死了嘛！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好歹也是罗竺赫赫有名的药王的关门弟子，难道就没有一点进步？
至于防她跟防骗子一样吗？
“额头怎么这么烫？”
姜承满脸心疼，轻轻抚摸着姜璃脸颊，见两人僵持着，轻声道，“衡之，听缪侧妃的话吧，赶紧让阿满把药吃了。”
沈北岐垂眸看了一眼姜璃，她脸色通红，身体烫到吓人。
若这药真的是药王的七莲雪丸，的确能够暂时抑制毒性发作。
能为他争取一些时间，可以带她去罗竺寻找药王。
只要能救她，他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沈北岐看向缪羽，“把药拿过来。”
救人要紧，缪羽不再多言，将药丸塞进姜璃口中，用力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咽了下去。
“缪羽，你可知她中了什么毒？”沈北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