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看到这条造型别致的脚链，裴霁安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冷逾一样，表情复杂，“…小逾，你喜欢戴这种东西？”
听到裴霁安的问话，冷逾尴尬移开视线，自证清白，“这是我老婆送给我的周年礼物。”
从冷逾嘴里蹦出来的“老婆”这两个字眼叫裴霁安眼底一暗。
他没说话，修长手指划过银链上的藤蔓花纹，轻轻摆弄两下，银链发出咔哒一声，掉进裴霁安手里。
冷逾讶异地看着他，“你居然能解开？我之前试了好几次，都没摘下来。”
“这个需要一点小技巧。”
裴霁安语气未变，把链子连同戒指一同放进手边的盒子里，然后把一个冰凉的东西扣到冷逾手腕上。
冷逾被冰的一激灵，下意识垂眸望去，就见一块繁琐且小巧的血红色腕表挂在他手腕上。
表盘里的数字是他的心跳速率，随着他的呼吸一点点往上攀升。
裴霁安按住冷逾的手，“小逾，放松，它不会伤害你。”
感受着从裴霁安指尖传来的温度，冷逾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慢慢松开攥紧的拳头，一点点调整呼吸。
裴霁安放轻声音，循循善诱：“对，你做的很好，现在慢慢闭上眼，它会对你进行精神连接。”
冷逾顺从地阖上眼，晃了晃手腕，“这是什么？”
裴霁安戴好手套，一边解开冷逾的衬衫扣子，一边说：“别动，待会要给你贴电极片，免得你在潜意识里陷得太深。”
裴霁安手指没有停顿，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冷逾知道这是贴电极片必要的准备动作，可是这种感觉很怪异，让他几次想要睁开眼，躲避。
裴霁安觉察冷逾的不适，嗓音平稳且温和，“你可以想象成小猫咪对着你踩奶。”
闻言，冷逾尝试说服自己，把裴霁安想象成一只高贵的波斯猫，温文尔雅，非常善解人意，用动听的叫声来安抚自己。
这么一来，被毛茸茸治愈的冷逾情绪果然稳定许多。
见他不再闪躲，裴霁安继续上一个问题，“你知道《幻界》吗？”
冷逾舒展眉头，“知道，它不是那款很火的全息网游吗？怎么了？”
裴霁安一边给冷逾放松肌肉，一边将腕表与椅子的由来娓娓道来：
“这款腕表是《幻界》十五年前就研发出来的产品，能连接人类最深的精神层，《幻界》曾经在线下组织过一次内测活动，但不知为何，至今都没有发布出来。”
“后来《幻界》的研发部把方向扩散到其他领域，他们跟国外一间顶尖精神医疗科研所合作开发这个项目，帮助患者再次面对过往，自己拯救自己，战胜伤痛，来治愈精神创伤。”
说着，裴霁安笑起来，“我费了好大力气，才给你弄来这么一台。”
“嗯…裴哥，你用心了…”
陷进温度适宜，舒适柔软的椅子里，在裴霁安力道恰巧的按摩下，冷逾声音渐小。
他感觉周身的空间慢慢压缩，齿轮转动的声音夹杂着呜呜的风声席卷而来。
他的意识仿佛站在悬崖边，然后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失重的感觉霎那间将他吞没。
他背对着风声嘶吼尖叫的深渊，万分恐慌地向上伸出手，是谁都好，只要能握住他的手，哪怕只一瞬的接触。
可自始至终，无人拉他。
他孤身一人，不停坠落。
*
裴霁安贴好最后一片电极片，收回手，摘下碍事的手套，指尖缓缓滑过。
而后他用两条胳膊撑着扶手，远远看去，像是把冷逾圈在怀里似的。
裴霁安眯起眼，居高临下地打量这具强悍又不失美感的，充满男性荷尔蒙的躯体。
精神被抽离，冷逾从表面上看像是陷入深度睡眠。
此时的他不再是三处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冷处长，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乖巧安静的洋娃娃——
谁看都觉得眼热，谁来都能为所欲为。
“我的乖小逾，努力从你的梦魇中逃出来吧，等你醒了，不准叫我庸医，也不准打我哦。”
话落，他抬脚朝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