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熊的玻璃眼珠在戴小雨掌心悬浮旋转。
她——或者说他们——
左眼的金色瞳孔微微收缩，看到分子层面的裂纹；
右眼的银灰混沌瞳则捕捉到残留的情感波动：
这是某个孩子在混沌之眼事件中丢失的玩具，充满恐惧与思念的印记。
\"修复它。\"
戴小雨听到自己体内响起戴凯的声音，这个声音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她脑海中。
她的手指自动勾勒出神文，那些金色符号缠绕着从指尖渗出的混沌物质，形成奇特的修复凝胶。
当玻璃眼珠恢复如新时，戴小雨（凯）注意到修复处有细微的七彩流光——这是新法则作用的痕迹。
\"小雨姐姐好厉害！\"福利院的孩子围着她拍手。
自从三个月前那场全球事件后，戴小雨（凯）每周都来帮助受灾最严重的地方。
表面上她是来做心理辅导的大学生，实际上...
\"我们是在收集数据。\"戴凯的声音在她脑中分析，\"混沌晶核的适应性超出预期。\"
戴小雨（凯）微笑抚摸孩子们的头，这个动作同时完成了另一件事——她左眼扫描了每个孩子的能量场。
三个孩子显示出觉醒前兆，他们的瞳孔在特定角度会闪现淡金色。
回程的公交车上，戴小雨（凯）望着窗外的新世界：便利店门口贴着\"时间停滞冰箱，保鲜效果延长三倍\"的广告；行道树的枝条自主摆动清扫落叶；某个路人突然消失又出现在十米外，周围人习以为常。
\"物理常数改变了百分之一点七。\"戴凯的声音带着担忧，\"人类还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戴小雨（凯）的视线突然分裂——左眼看到现实世界，右眼却看到七个漂浮在星球表面的\"空白点\"。
这些没有任何法则存在的虚无区域正在缓慢扩张，最大的一个已经覆盖了整个百慕大三角区。
\"我们看不到那么远。\"她低声自语。
\"什么？\"邻座老太太好奇地问。
戴小雨（凯）这才发现不小心说出声了。
她正要解释，公交车突然急刹车——前方十字路口，两个醉酒青年正在用家用级时间控制器恶作剧，导致局部时间流速混乱。
\"第三起类似事件了。\"司机叹气记录，\"这周。\"
深蓝守望新总部像个巨大的水母悬浮在海面上。
林夏站在透明地板上，看着脚下三百米处的海底城遗址。
戴凯的石像残骸被安置在遗址中央，周围环绕着十二面重新净化的晶体。
监测数据显示，这些晶体仍在释放改变世界法则的波动。
\"最新报告。\"程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比以前低沉许多，\"南极考察站发现冰层下的混沌晶矿脉。\"
他如今穿着特制绝缘服，手腕戴着神纹抑制器。
三个月前那场能量爆发后，程笑失去了机械心脏，却获得了更危险的礼物——体内雷电法则与混沌的融合体。
上周一次噩梦引发的电磁风暴，导致整个东海岸停电两小时。
\"非洲分部请求支援。\"程笑调出全息影像，\"又一个'空白区'出现在撒哈拉，直径已经扩大到三公里。\"
影像中心是个完美的圆形区域，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光，没有暗，没有物质也没有能量。
探测仪器靠近就会失灵，连混沌物质都会被\"擦除\"。
\"七个空白区。\"林夏的右眼数据分析模块自动运行，\"排列位置与'重生日儿童'所在地吻合。\"
程笑突然按住胸口，绝缘服下的皮肤亮起危险的电光。
林夏迅速启动办公室的隔离装置，但程笑已经单膝跪地，眼中闪过戴凯的记忆片段：
神界实验室里，白衣神君警告学徒们不要触碰某个黑色立方体：\"绝对虚无是连混沌都无法存在的状态...\"
\"又看到老大的记忆了？\"林夏递过抑制剂。
程笑注射后呼吸才平稳下来：\"越来越频繁。好像戴凯的记忆碎片通过神血融入我的神经系统了。\"他苦笑，\"现在我连愤怒都不敢，怕一个激动把总部炸飞。\"
林夏的通讯器突然响起警报。
监控显示戴小雨（凯）所在的福利院出现能量异常。
画面里，正在修复玩具的戴小雨（凯）面前，混沌晶核突然变异成某种活体组织，像心脏般跳动起来。
\"我们得去一趟。\"林夏抓起脉冲枪，\"带上最高级收容装置。\"
程笑却没动。他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如果我又失控...\"
\"那就学会控制。\"林夏扔给他新的抑制手环，\"戴凯选择你继承雷电法则，不是没有原因的。\"
福利院的活动室一片狼藉。
变异混沌晶核被暂时封在神力屏障里，仍不断改变形态：时而像多足生物，时而像人脑，最后稳定成戴凯石像的微缩版。
戴小雨（凯）的异色瞳锁定它，发现这东西在模仿她意识中的戴凯形象。
\"有自我学习能力。\"她（们）自言自语，\"危险等级至少七级。\"
\"你在跟谁说话？\"赶来的林夏皱眉。
戴小雨（凯）转身时，林夏的锚点能力突然产生共鸣——少女体内确实存在两个意识，但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融合。
更令人不安的是，戴小雨（凯）周围三米内的物理法则明显更脆弱：重力忽大忽小，光线弯曲成环状。
\"我们在分析样本。\"戴小雨（凯）用戴凯惯用的手势展示数据，\"它吸收了孩子们的情绪能量。\"
程笑谨慎地靠近，绝缘靴在地板上留下焦痕。
当他看向变异晶核时，那东西突然伸出触须般的光丝，与他的雷电能量主动连接。
\"它在通讯！\"程笑惊呼，\"用的是...神界基础编码？\"
戴小雨（凯）的左眼金光大盛。
她看到光丝中流动的信息——混沌并非入侵者，而是被某种更古老存在从宇宙之外带来的\"疫苗\"，用来对抗即将到来的\"大清洗\"。
\"大清洗？\"她（们）脱口而出。
变异晶核突然爆炸。
冲击波本该摧毁整个街区，却被戴小雨（凯）本能展开的双重力场包裹。
当烟尘散去，原地只剩下一行用灰烬写成的神文：【当第七道曙光降临，守望者将见证起源】。
福利院的孩子们却出奇地平静。
最小的那个甚至伸手去摸悬浮的灰烬，他的指尖碰到神文的瞬间，整个人变成了半透明状态。
\"时空亲和力觉醒。\"戴小雨（凯）抱起孩子检查，\"我们需要更多抑制剂。\"
林夏的右眼突然刺痛。
她看向窗外，发现海平面上的夕阳分裂成了七个光团。
这不是幻觉——全球监测系统同时传来警报，七个\"空白区\"正在同步扩大。
午夜实验室，戴小雨（凯）浸泡在特殊溶液中。
这是深蓝守望研发的稳定装置，能暂时抑制她体内两股冲突的能量。
液体中的纳米机器人正在修复她因过度使用能力而崩溃的细胞，但效果越来越差。
\"融合进度79%。\"林夏读取扫描数据，\"照这个速度，两周后戴小雨的人格可能完全...\"
\"进化。\"戴凯的声音突然从戴小雨（凯）口中传出，\"不是消失。\"
林夏的脉冲枪瞬间对准培养舱：\"戴凯？\"
\"部分的我。\"戴小雨（凯）的左眼完全变成戴凯的金瞳，\"林夏，你的锚点能力还能维持多久？\"
这个问题像尖刀刺入心脏。
林夏最近确实发现自己的能力在衰退，每次使用后都会剧烈头痛。
监测显示她脖颈后的锚点符文正在褪色，就像三年前的戴凯石像。
\"足够完成使命。\"她生硬地回答。
戴小雨（凯）的手突然贴上玻璃舱壁。
通过接触，林夏看到一段记忆：白衣神君为年轻的女学徒刻下锚点符文，告诉她这既是祝福也是诅咒：\"当使命完成，你将重获自由...\"
\"自由即消亡。\"林夏喃喃自语，\"你当年就知道？\"
戴小雨（凯）没有直接回答。
她（们）展示出另一段画面：七个\"重生日儿童\"围成圆圈，中央是漂浮的戴小雨（凯）。某种复杂的炼金矩阵在他们之间流转，形成稳定的新锚点。
\"白雨晴的最终协议。\"戴凯的声音解释，\"七个孩子是载体，你是模板。\"
林夏踉跄后退。
她终于明白\"第七号协议逆版本\"的真正含义——不是简单的力量传递，而是将她的人格与记忆作为蓝本，复制到七个新生锚点中。
\"这等于杀死原来的他们！\"
\"不，是进化。\"戴小雨（凯）的右眼混沌物质剧烈翻腾，\"就像我和小雨。\"
警报声突然响彻实验室。
监控屏幕显示，百慕大空白区突然扩张，吞噬了途径的科研船。
更可怕的是，扩张后的空白区边缘出现了与戴小雨修复玩具时相同的七彩流光。
\"它在学习模仿我们的法则。\"程笑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照这个速度...\"
戴小雨（凯）突然拍碎培养舱。
液体喷涌而出，却在落地前被她（们）重组成了神文阵列。
这些文字组成一则预言：
【当空白连成环，最初守望者将归来】
黎明前的海边悬崖，林夏独自站在戴凯石像的残骸前。
原本三米高的石像现在只剩基座和半截小腿。
即使如此，这块残石仍散发着微弱神力，是少数能让她锚点能力暂时稳定的存在。
\"你早就计划好一切了对吗？\"她抚摸粗糙的石面，\"连自己的消失都是计算好的。\"
海浪在百米下方拍打礁石。
林夏取出贴身携带的金属盒，里面是白雨晴临终前给她的记忆晶体。
之前她一直无法破解最后加密层，但现在...
她将晶体按在石像残骸上。
两者接触的瞬间，晶体表面浮现出神文密码：【牺牲即永生】。
全息投影展开，显示白雨晴在某个实验室的记录。
画面里不仅有戴凯，还有七个不同年龄的孩子正在接受手术。
最令人震惊的是，林夏看到了幼年的自己——脖颈后被植入发光的锚点符文。
\"锚点从来不是天生的。\"白雨晴在记录中解释，\"是戴凯从自己神格剥离的碎片。第一代载体全部失败，只有林夏存活下来。\"
投影切换到某个黑暗空间，悬浮着十二面黑色晶体。
这不是海底城那个，而是更古老、更巨大的装置。白雨晴的声音变得沉重：
\"最初守望者不是戴凯，是他从黑色晶体中释放的存在。而那个存在现在要回来了...\"
林夏的右眼突然流出鲜血。
她看到的最后画面是戴凯将黑色晶体击碎，从中释放出七彩光流——与现在空白区边缘的光晕一模一样。
通讯器突然响起程笑的紧急呼叫：\"林夏！戴小雨（凯）不见了！监控显示她去了...\"
\"百慕大空白区。\"林夏擦去眼角的血，\"我知道。\"
她望向海平面，七个太阳正从七个空白区的位置同时升起。
这违背一切物理法则的景象，却带着诡异的美感。
晨光中，林夏脖颈后的锚点符文最后一次亮起耀眼银光。
\"第七道曙光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