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还活着啊……”
“JoJo。”
我感觉自己身上好像都冒出了冷汗，但却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强装镇定。
“哼，能逃出来也肯定是耍了什么小把戏而已，得意个什么……”
“我啊，可是不想杀死你的。”
“毕竟我们一起读了四年大学，还并肩作战讨伐了德古拉……和你兵戎相见一点意思都没有，所以我选择了‘不告而别’。”
“不过现在看来我还是心慈手软了。”
“看到你还活着，我意识到这是身为真神的我，依旧残留在精神当中的弱点……”
我嘴上还在说着场面话，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缓缓向后漂浮，本能地选择了拉开距离。
该死，身下有些潮湿，胸前也是……
我狄奥居然只是因为看到一个人的归来，就惊慌到浑身出汗了吗！
可要说不惊慌，那又肯定是不可能的。
“伏灵咒印”已经可以和德古拉全盛状态下的真身斗上一斗了，就算我的“视界”也达到了那个境界，同样在乔荞面前占不到优势。
何况这个家伙究竟是怎样逃离虚空，又是怎样从秦始皇地宫出来，这还都是未解之谜，难保她不会有什么底牌！
“嗯……”
“现在，我会毫不犹豫地以残忍的方式处决你！”
“还有你的家人！”
将“视界”浮现在我身后，这样强大的替身给了我继续大放厥词的底气，让我得以稳住心态并继续用狂妄的态度发言，借此掩盖心中的不安。
“视界”是最强的替身，只要乔荞攻过来就会陷入我的领域。
在楼梯的领域当中，虽然我无法直接干涉和挪移乔荞，但却可以挪移我自己！
“视界”届时将可以随时瞬移到乔荞背后……
而我和普通的替身使者不同，拥有“天堂刻印”的“视界”不会像其他的替身一样一触即溃，而是可以像被蛇魔加护过的“月影花园”一样，抵消掉一部分驱散效果。
只要能让乔荞陷入我的领域，这样的恐怖突袭绝不是“伏灵咒印”在仓促之间能驱散的！
只要我的拳头能在灭散之前擦到她的身体，我就有信心将她一击重伤！
只因“伏灵咒印”的弱点，我已经在“怠惰之寐”的预言中看见了！
若能让乔荞负伤，“伏灵咒印”就会因为本体的虚弱而虚弱，带来的增幅和疗伤效果都会逐渐减弱，直到完全无法造成有效的驱散和疗愈！
“我也一样。”
“将你杀死，我不会有丝毫罪恶感！”
乔荞向前踏了一步，却依旧没有走进阶梯的领域。
她……知道我的能力范围？
既然如此，我便不能再这样被动。
必须说些什么，既要打压乔荞的气焰，又要让我从惊骇的慌乱里镇定心神！
“哼……”
“Jo↘Jo↗！你的好哥哥已经告诉你了吧？”
“我刚刚已经把张立明残忍地杀死了！”
“另外，有一件事你肯定一直都觉得奇怪吧？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和我们‘不打不相识’的天启骑士之一，‘战争’康·凯斯特始终没有加入我们，再次听到他的消息，就是张长福带来的死讯……”
“是我做的！”
“其实我十年前就已经创立了阶梯教派，也是在那时觉醒了替身，这十年间我已杀人如麻，和你说的所谓‘刚觉醒’完全都是鬼话。”
“所以嘛，在你们俩印证过武艺之后，我趁着你去机场的功夫尝试受降他，但被康拒绝了。”
“他不愿意加入我的邪恶统治，所以我杀了他——若非如此，我们本该得到一个更强大的助力，或者说是我取代了康的位置！”
“你现在感觉如何？感觉如何了！”
我毫不犹豫地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同时掀起面纱让自己小人得志的笑容完美绽放。
说出如此振奋人心的“辉煌战绩”，再加上我因为演讲而兴奋的热血，我感到自己心底的恐惧都被驱散了。
乔荞如何逃生的确是个问题，但我同样背着她干过无数的坏事，这些秘密也是她所不知道的！
我同样可以用这些信息差去打乱她的心态，让她陷入冲动或忌惮的泥沼，并且对我的阴险和狡诈多出些许顾虑！
乔荞的眉头跳了一下。
她不是那种没有脾气的人，否则童年的时候也不会一不小心把人打成重伤。
她在恨我！
我能肯定，她心底其实已经非常恨我！
就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让我悬着的心稳定了不少。
恐惧来源于不可掌握的未知，而我现在已经找回了窥破、攻破别人内心的感觉。
“狄奥，告诉你我的想法吧。”
“虽然我们曾经是‘肝胆相照’的好友，但说实话，我现在将为了报仇雪恨——杀死你！”
“……”
“狄奥！”
乔荞沉声怒斥，愤怒终于决堤般浮现在那张冷峻的脸上。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流露出的那一点点情绪，明白了心理压力攻势已经失效。
高手过招，哪怕“前戏”也是瞬息万变，没有人可以永远掌控节奏。
“吼？不向我走来吗？”
“既没有逃跑，也没有向着我走来吗！”
“是你心底对我的神迹产生了畏惧，还是说你的愤怒都是假的！”
“张立明尸骨未寒，康·凯斯特死不瞑目……对了！避暑山庄里的死亡游客都是我杀的，‘暴食’用他们做人质要挟我，所以我把他们全杀了！”
“你现在这样的姿态，还有什么脸面逞英雄？你对得起这些死去的冤魂、英魂吗？”
“你要是个娘们，就过来与我一战！”
我没有放过这个机会，马上乘胜追击、继续叫战。
极度愤怒的情绪一定是可以激发人类潜能，让替身超常发挥的。
但如果我的气势更强，并且通过骂战使得乔荞的愤怒不再纯粹、掺杂了其他情感，那么在精神上占据上风的人反而会是我！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根本不在乎乔荞的底牌，也不想知道她如何从地狱归来了！
既然上次没有杀死，这一次我就彻底打烂她的身子，让她死个干干净净！
轰——
乔荞的愤怒终于爆发了，“伏灵咒印”的赤红光芒透体而出，如同光剑般延长了她的手臂，一击便将困住杨锋的石笼切开了一个口子。
我不由得瞳孔微缩，这家伙的表现……好像“怠惰之寐”对三十年后的预言。
预言里杀死我的时候，乔荞的替身还只能凝聚成匕首规模的小刀，但三十年后的她则可以将替身当成激光炮到处乱射。
这种明显拥有物理伤害的替身模式，说是“伏灵咒印”究极体的雏形都不为过。
而现在的乔荞，竟然就已经可以释放出小臂一样规模的光剑了。
她在威慑我。
我马上领会到了这一下的用意。
在威慑我的同时解放杨锋，看来乔荞是要和我单独做个了断，不牵涉他人。
这样也好，毕竟热武器虽然伤不到我，却足以把我的皮肤破防。
如果是对战其他人，我当然无所谓那些杂鱼的叮咬。
可要和乔荞对战的话，那便绝对容不得我有半点分心，尤其是在杨锋这个顶级替身使者没死没伤、随时可能爆发出惊世智慧的情况下。
不过我知道，比起我的这点忧虑，乔荞的忧虑更大。
她就算不怕我用那些警察做人质，也会担心我们战斗的余波伤及到他们。
警察们已经是以凡人之躯对抗过魔神的勇士了，活下来的人绝不该在乔荞到来后无端丧命。
所以我不会开口，我要等乔荞开口提议放其他人先走，把握住对峙当中的主动权和进攻性。
“呼……”
“你真的，真的真的激怒我了。”
乔荞在长长呼出一口白气之后，强行稳定在暴怒的边缘。
“让其他人离开，我和你单独做个了断。”
“你肯定在疑惑，我为什么能从虚空的深渊里逃出来吧？”
“借着他们撤离的机会，我讲给你。”
“我会实话实说，因为我不是你这样的骗子。”
“顺便，这一次的坦诚就当是我对你背叛的回应……教教你怎么做人，也为我一厢情愿的友谊送葬。”
“好好珍惜吧，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对话了。”
刺目的红光收敛回乔荞体内，她的情绪越发平淡，转而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哀愁。
我知道，在德古拉刚刚袭击乔母的时候，她绝对是真的把我当成了依靠，在后面的旅途中也绝对真心希望过我良心未泯。
那种奇妙的友谊，我又何尝不珍惜呢。
只可惜，极致的善恶虽然可以同时出现在世间，却不能在相遇之后依然相安无事。
既然宿命让我在今天杀了心爱的小明，又遇到了从地狱归来的乔荞，那么便是天意叫我做个了断。
乔荞不会放我逃跑，我也不想逃跑。
我怕她，是因为我是一个不愿意冒任何风险的人，并非我自认为不如对方强大。
当决心放手一搏的时候，我便不会再有丝毫的恐惧和动摇，屏除一切杂念。
这一战既然无可避免，那我也便不去召集爪牙围攻，而是以神明之姿从正面迎战，彻底战胜自己的宿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