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人女士，曾经的舒默想来早就被你杀死了吧？”
莫梭的话将舒默的思绪拉回了现在。
她抿了抿唇，抬起眼，却感到手上一紧——焦唐拉着她的手，用近乎恳切的目光凝视着她。
“告诉我，你没有那么做。”
他颤抖着、低低地发出询问。
舒默垂下眼睑。
“你信吗？……我没有。”
焦唐摸了摸她的脸，眼神坚定。
“……我信。”
对面的莫梭眸光一凛，他没想到焦唐这么轻易就相信了舒默的话。
还是说……舒默早就已经控制焦唐了？
“焦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他满脸不赞同地看向焦唐，又暗中给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旁人心领神会地趁众人不注意绕到研究院的后侧方。
“就算你不考虑自己的工作、自己的前途，你也要考虑一下你的女儿！”
焦唐神情一怔：“你什么意思？”
莫梭深吸一口气：
“根据指示，你的女儿同样要被带走核审一段日子，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那孩子精神和身体没有大碍，她会正常地送回到你的身边。”
“那、那舒默呢？”
“……”
莫梭沉默了几秒：“她的问题很大，也有谋杀的嫌疑——焦唐，你要懂得取舍。”
“我没有！”
舒默突然大声说，“我没有杀她！原来的舒默的确患上了癌症，也的确尝试治疗自己，但她的实验失误了——我是在她死后才拥有这个身体的！”
“你听到了吗？莫梭，她说了她没有杀人！”
焦唐仍旧执着地想要用苍白的语言说服对方。
莫梭已经没有耐心了：“够了！焦唐，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你现在识相一些，之后尚且有机会和你的女儿重聚，不然也不要怪我不顾……”
“她是我老婆！”
焦唐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他眼眶发红，近乎嘶吼着：
“——她是我老婆！我当然爱她、相信她！你们想怎么做？把她解剖分尸？切片研究？还是说让她一直处于死不了的状态下被你们灌注药品、一点点切除身体组织？
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仅凭这一点，我就不认为你们可以擅自抓走一个无辜的人！
还是说——在你们看来，对弱者进行剥削甚至不需要一个法律上的理由？！”
“焦唐……”
舒默怔怔地盯着焦唐，她感觉自己的眼眶、心脏都在莫名地发热。
仿佛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情在喉腔翻涌着。
“……”
与之相对的，莫梭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知道焦唐这家伙天生就有某种理想主义的幻想，这种性格对普通人来说当然没什么问题，却很不适合在他们这种性质下的组织里工作。
当初从赖协初那边的部门将焦唐转调过来时他就有隐隐的担忧，但想着只是做做文员倒应该没啥问题，结果没想到还是……
唉，没什么好说的了。
莫梭给暗处的人使了个眼色，然后试图稳住焦唐。
“你冷静一些，焦唐。”他说，“如果你跟我谈法律……那好，仅凭一点——她根本就不是正常的人类，因而更不可能是我国的合法公民，为了普通人的安危，我们组织的目的就是将这样的威胁排除在外……”
“你……”
焦唐正想继续反驳，突然感到大脑一阵眩晕！
是来自筛选者的偷袭！
紧接着，他听到一句“动手！”，随后便有人从身后将他扑倒，强行要将他与舒默拉开！
焦唐立刻意识到这些人要动手了，他慌忙将舒默往远方的空旷处推开，还不忘大喊：“舒默！快跑！”
“啊——！！”
下一秒，只听到一声惨叫，焦唐突然发现自己的神志又莫名其妙地清醒了。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他心有余悸地往后一望——只见刚刚过来压制他的军人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焦唐突然想起来。
是之前……
“怎么会这样？！”莫梭一惊，“焦唐虽然也是筛选者，但他并没有任何精神方面的能力啊？”
“——到这里就可以了。”
倏地，一道平静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莫梭闻声转过头，却看到熵和玦牵着一个小女孩一步步走了过来，旁边的军人都认得这两位，于是也没有阻拦，反而让出了一条道。
“唔……”
唐唐有些害怕地缩起脖子，贴着熵和玦走。
她虽然小，但也不是听不懂气氛——身旁的这些军人叔叔阿姨曾经都会给她糖吃，会逗她笑，如今她却觉得那些面孔陌生得很，让人害怕。
“唐唐！”
焦唐看到了女儿，惊叫一声。
“爸爸！妈妈！”
唐唐也叫了声作为回应。
她也想跑过去找爸爸妈妈，但出于对旁人这些军人的害怕，她不敢动。
“熵？玦？！你们怎么来了？”
莫梭有点惊讶。
“既然舒默的经历与我们的父亲有关，那我们自然有询问的必要。”
熵漫不经心地开口，“至于你们之后想做什么……这取决于我们与她对话的结果。”
“而在那之前……”
玦接过话茬，他瞥了眼焦唐身旁倒在地上的军人，一点也不惊讶。
“……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对他们一家的任何干涉。”
“……”
莫梭顿了几秒，随后长叹了一口气：“好的，如你们所愿。”
他看向焦唐，语气已然没有了方才的严厉，反而有了一丝温和：“走吧，先回部里，跟这两位把事说清楚。”
“我……”
焦唐有几分犹疑。
他抬头看向熵和玦——尽管他们俩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却有种莫名的信任。
他抓紧舒默的手：“……好。”
……
……
不得不说，舒默交代得倒还挺诚实的。
房间内，熵和玦坐在对面，静静地听舒默讲完她和他们父亲的那一次对话。
熵蹙眉：“……就这么多？”
舒默点头：“就这么多，我只和你们的父亲见过那一次面而已，没有必要向你们隐瞒什么。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主动接触过奇怪的人了。”
她转头看向房间一旁的单面镜——尽管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熵和玦知道她是在看向焦唐的方位。
“我可以出去了吗？”舒默问，“我想看到焦唐，也想见见唐唐。”
这是她第三次询问了，目光带着恳求。
“不，等等，我们还有一些疑惑……”
玦的手轻抚下颌，若有所思。
“你所说的‘老家’——金色的洪流我们尚可理解，应该是纵向宇宙……
可那红色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