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那根挑着楚啸天下巴的手指,猛地停住。
她瞳孔剧烈收缩,眼神瞬间变得像刀子一样锋利,死死盯着楚啸天。
这是她找了整整三年的东西!
楚啸天怎么会知道?
而且,看他这笃定的样子,不像是在诈她。
两人的脸贴得很近,姿势暧昧,但其中的气氛却剑拔弩张。
“你在玩火。”柳如烟声音冰冷,透着杀意。
“火烧大了,才能把这浑水煮开,不是吗?”楚啸天退后一步,摊开手,一脸无辜,“柳总,现在我有资格进去喝杯酒了吗?”
柳如烟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
几秒钟后,她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
只是这一次,笑容里没了轻蔑,多了几分审视和……忌惮。
“放行。”
她冷冷地对保安吐出两个字,然后转身,“跟我来。”
保安傻了眼,张大了嘴巴看着楚啸天的背影。
楚啸天整理了一下廉价西装的领口,大步跟了上去。
这一步跨出,就是从猎物到猎手的转变。
包厢里。
只有他们两个人。
柳如烟点了一支细长的女士烟,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透过烟雾打量着楚啸天。
“东西在哪?”她开门见山。
“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楚啸天自顾自地倒了一杯价值不菲的红酒,晃了晃,“柳总是个爽快人,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我要这云顶会所百分之十的股份,外加……你要帮我做个局。”
“你好大的胃口。”
柳如烟冷笑,“就凭你一句话?万一你是骗我的呢?”
“你不敢赌。”楚啸天抿了一口酒,“王德发最近在西城的那块地皮项目上出了问题,资金链很紧。如果这个时候,那本账本出现在税务局或者监察委的桌子上……”
“那是两败俱伤。”柳如烟打断他,“王德发倒了,我也拿不到我要的。我需要的是吞并他的资产,不是看他坐牢。”
“所以,你需要我。”
楚啸天放下酒杯,眼神灼灼,“我可以让你名正言顺地接盘,而且,是一分钱不花地接盘。”
柳如烟夹着烟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这个诱惑太大了。
大到足以让她忽略楚啸天的身份和穿着。
“说说你的计划。”她掐灭了烟头,身体前倾,领口露出一片雪白。
这不是色诱。
这是她在谈生意时专注的表现。
“三天后,王德发会举办一场慈善晚宴,拍卖那块‘地王’的开发权。”楚啸天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我会让他当众发病。”
“发病?”柳如烟皱眉,“王德发身体硬朗得很……”
“那是以前。”楚啸天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昨天,我给他种下了一颗种子。”
昨天在废旧仓库,他踩碎核桃的时候,不仅仅是拿走了芯片。
他还把一股极其隐蔽的“煞气”,通过眼神和语言的交锋,诱导进了王德发那本来就不稳固的心神里。
医术到了极致,便是巫。
心理暗示加上气机牵引,足以让一个多疑的老人崩溃。
“你要让他在晚宴上出丑?”
“不,我要让他在晚宴上疯。”
楚啸天声音平静得可怕,“当一个商业帝国的掌舵人当众精神失常,他的股价会怎么样?他的合作伙伴会怎么样?”
“会崩盘。”柳如烟接话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到时候,就需要柳总您这位‘好朋友’出来主持大局了。”楚啸天举起酒杯,“而我,只需要拿回属于楚家的东西。”
柳如烟盯着楚啸天看了足足一分钟。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明明一无所有,却把每一步都算计到了骨子里。利用信息差,利用人性,利用贪婪。
“成交。”
柳如烟举起酒杯,和楚啸天碰了一下。
清脆的玻璃撞击声,像是吹响了复仇的号角。
“不过,”柳如烟话锋一转,媚眼如丝,“楚少爷,既然我们要合作,是不是该坦诚相见一点?比如……今晚别走了?”
她在试探。
试探楚啸天的底线,也在试探能不能掌控这个男人。
楚啸天站起身,理了理衣服。
“柳总,合作愉快。”
他没有任何留恋,转身就走,“另外,提醒你一句,你的颈椎病很严重,压迫神经导致经常性偏头痛。少抽烟,多喝热水。”
门关上。
柳如烟愣在原地,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确实,这几天偏头痛折磨得她睡不着觉,这件事除了她的私人医生没人知道。
“楚啸天……”
她喃喃自语,眼中的兴趣越来越浓,“你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
楚啸天走出云顶会所。
夜风微凉。
他长出了一口气,后背其实早就湿透了。
和柳如烟这种女人打交道,比和方大师打架还累。那是精神上的博弈,稍有不慎就会被她吃得骨头都不剩。
但他必须这么做。
只有借势,才能破局。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彩信。
楚啸天点开一看,瞳孔猛地收缩。
照片上,是一个昏暗的房间。
一个女孩被绑在椅子上,嘴被胶带封住,眼神惊恐。
是白静。
那个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他,甚至卖画给他筹钱的画家白静。
紧接着,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不想她死,就一个人来东郊乱葬岗。带上你要找的东西。半小时。】
没有署名。
但楚啸天知道是谁。
不是王德发。王德发这种大亨,既然说了认栽,短期内不会做这种下三滥的绑票,太掉价。
只有一个人会这么急不可耐,而且手段如此低劣。
苏晴。
那个背叛了他的前女友,那个一心想攀高枝却屡屡碰壁的女人。
她大概是偷听到了什么,或者被谁当枪使了。
“找死。”
楚啸天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屏幕咔嚓一声裂开。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这一刻,楚啸天身上的杀气,比面对千军万马时还要浓烈。
他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东郊乱葬岗。”
“啊?这大半夜的……”司机一脸惊恐。
楚啸天甩出一叠刚才从赵天龙那拿的现金。
“两倍车费。开快点。”
……
东郊乱葬岗。
阴风阵阵,鬼火磷磷。
一座孤零零的破庙里,亮着昏黄的灯光。
苏晴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在白静脸上比划着。她那张原本还算清秀的脸,此刻因为嫉妒和扭曲变得狰狞无比。
“凭什么?”
苏晴尖叫着,“凭什么那个废物还要你这种女人倒贴?他明明什么都没有了!他就是个垃圾!”
白静拼命摇头,眼泪流了满脸,却发不出声音。
“你是知名画家是吧?要是这张脸花了,看还有谁会买你的画!”
苏晴手里的刀尖刺破了白静的皮肤,鲜血渗了出来。
“住手。”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苏晴猛地回头。
楚啸天站在阴影里,像个幽灵。
“你终于来了!”苏晴兴奋地大叫,“东西呢?把《玄医经》给我!王总答应我了,只要拿到那个,他就给我五百万,还娶我!”
蠢货。
楚啸天心里冷笑。
王德发那种人会娶你?怕是拿了东西就把你灭口了。
“放了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楚啸天一边说,一边缓缓向前走。
“站住!”
苏晴把刀架在白静脖子上,“别过来!跪下!给我跪下!”
她太享受这种把曾经高高在上的楚少爷踩在脚下的感觉了。
楚啸天停下脚步。
他和苏晴之间的距离只有五米。
但在这种情况下,五米就是天堑。
“苏晴,我们好歹好过一场。”楚啸天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你真的要做到这一步吗?”
“闭嘴!”
提到过去,苏晴更是歇斯底里,“跟你在一起那几年是我最恶心的日子!吃路边摊,穿地摊货!我受够了!”
“好,我不提。”
楚啸天举起双手,“你要书是吧?书不在我身上,但我可以告诉你口诀。”
“真的?”
贪婪战胜了理智,苏晴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快说!”
就在这一瞬间。
楚啸天看到了苏晴身后的阴影里,有一道寒光闪过。
有人!
不止苏晴一个人!
那是埋伏!
楚啸天脑海中警铃大作。这就是个针对他的必杀局!苏晴只是个诱饵!
但他没有退。
反而猛地暴起。
“小心!”
他吼了一声,身形如电,不是冲向苏晴,而是冲向侧面的柱子。
“砰!”
一声枪响。
子弹擦着楚啸天的头皮飞过,打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
如果他刚才跪下了,或者是冲向苏晴,现在脑袋已经开花了。
苏晴傻了。
她根本不知道有枪手。
“谁?是谁?”她惊恐地大叫。
黑暗中,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一脸不耐烦。
“真麻烦,本来想省颗子弹的。”
是职业杀手。
“你……你是谁?”苏晴颤抖着问。
“送你们上路的人。”杀手冷冷地看了一眼苏晴,“雇主说了,一个不留。”
“不……不!我是帮王总办事的!”苏晴崩溃了。
“王总?”杀手嗤笑一声,“这就是王总的单子。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苏晴手里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瘫软下去。
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豪门梦,这就是她出卖一切换来的结局。
被当成弃子,随手抹杀。
趁着杀手分神的瞬间,楚啸天动了。
他手里扣着的三枚银针,在黑暗中划出三道诡异的弧线。
不是直线。
而是利用手腕抖动甩出的“燕回旋”。
杀手本能地举枪射击。
“砰!”
楚啸天闷哼一声,左臂爆出一团血花。
但他的银针也到了。
一枚刺入杀手的手腕,一枚刺入眉心,最后一枚……刺入了枪管。
“啊!”
杀手惨叫,枪落地。
他捂着眼睛,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楚啸天捂着流血的手臂,一步步走到苏晴面前。
苏晴看着满身是血、宛如杀神的楚啸天,吓得尿了裤子,拼命磕头,“啸天,啸天我错了!我是被逼的!你原谅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楚啸天没有看她,而是径直走向白静,解开了绳子。
白静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楚啸天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神却越过她的肩膀,看着地上那个如同烂泥一样的苏晴。
“带她走。”
楚啸天对刚刚赶到的赵天龙说道。赵天龙虽然伤还没好利索,但对付这种场面足够了。
“那个杀手呢?”赵天龙问。
“留个活口。我要知道,除了王德发,还有谁想要我的命。”
楚啸天看着那个杀手。刚才那一枪,角度极其刁钻,绝对不是一般的杀手。
而且,王德发既然说了认栽,就不会这么快反悔,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那么,雇凶杀人的,另有其人。
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
回到老宅。
白静受了惊吓,已经睡着了。
楚啸天坐在椅子上,任由赵天龙给他包扎伤口。
“少爷,这枪伤……”
“皮外伤。”楚啸天毫不在意。
他在思考。
那个杀手的身上,有一个纹身。
一只血红色的蝎子。
那是南洋那边的一个杀手组织的标志。
而在上京,能请得动这个组织的人,屈指可数。
李沐阳。
楚啸天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个名字。
那个一直在旁边看戏,两边不得罪,笑面虎一样的李沐阳。
如果王德发倒了,谁获利最大?
如果楚啸天死了,谁最开心?
只有那个一直被王家压一头,又觊觎楚家秘术的李家。
“呵。”
楚啸天冷笑一声。
原来真正的猎人,一直藏在幕布后面。
王德发不过是明面上的靶子,苏晴是个可笑的棋子,甚至连柳如烟,都可能只是这盘棋里的一环。
只有李沐阳,站在高处,俯瞰众生。
“既然你想玩。”
楚啸天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眼中燃烧着从未有过的斗志。
“那我就陪你玩个大的。”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孙老,是我,啸天。您上次说的那个古董鉴赏会,我参加。”
“对,我要带一件东西去。”
“一件能让整个上京翻天覆地的东西。”
那是《鬼谷玄医经》里记载的另一项绝技——鉴宝术的巅峰之作。
他要用这个,把所有藏在暗处的老鼠,统统引出来。
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