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的瓷砖透着微凉的潮气，明月捏着验孕棒的手微微发颤。包装撕开时发出细碎的声响，在这过分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她盯着那根小小的塑料棒，像盯着一个即将揭晓的命运判决，指尖的温度几乎要把它焐化。
等待的那几分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玻璃，发出沙沙的轻响，她却一个点也听不进去，耳朵里嗡嗡作响，全是乔玉英的话、康月娇的话，还有志生临走时那带着失望的眼神。
当两道紫红色的横线慢慢显出来时，明月的呼吸猛地顿住了。第二道线起初很淡，像被水洇过的墨迹，却固执地一点点变深，最后清晰得不容忽视。
明月闭上眼睛，想逃避眼前的事实，可那两道红杠，已经深深的刻在她的脑子里，想甩甩不掉。
她扶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自己煞白的脸，眼眶一热，眼泪又涌了上来。不是喜极而泣，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这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像个调皮的闯入者，一头撞进她早已一团乱麻的生活里。
如果他早来两三个月，也许生活会是另一景色。
“怎么样？”康月娇在门外轻声问，声音里带着试探。
明月打开门，把验孕棒递过去，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看。”
康月娇接过一看，眉头也跟着蹙起来：“还真是……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瞒着志生吧？这可是他盼了那么久的孩子。”
“告诉他？”明月苦笑一声，坐到床边，“他会信吗？我当初为了让他走，说的那些话多狠啊……我说我和谭健不清不楚，说我根本不在乎他，他现在去了南京，都没了联系，怎么可能信这孩子是他的？”
她想到志生在南京的日子，也许有简鑫蕊照顾，有依依缠着，或许早就把她忘在脑后了。简鑫蕊那样的女人，温柔、漂亮，体贴，能干，而且事业有成，妥妥的亿万富翁，关键是还带着他的亲生女儿，自己呢？除了一身的狼狈和说不出口的苦衷，什么都给不了他。
康月娇坐到她身边，叹了口气：“可孩子是无辜的啊。再说，志生不是傻子，他心里对你有多少情分，你难道不清楚？当初你们为了要孩子费了多大劲，他要是知道有了，说不定……”
“我已经伤透了他的心，说不定只会觉得我在耍新的花样。”明月打断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小腹，那里还平平坦坦，却已经有个小生命在悄悄生长，“他现在过得挺好的，我何必再去添乱。”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她想起志生每次看着别人家女儿时眼里的羡慕，想起他半夜悄悄起来给她掖被角时说的“咱们再试试”，鼻尖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
康月娇看着她这副模样，也跟着揪心：“那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个人扛着吧？”
明月摇摇头，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她想把孩子生下来，那是她和志生的骨肉，是他们曾经那么期盼的二宝；可她又怕，怕志生不信，怕自己给不了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更怕再次面对志生时，看到他眼里的怀疑和疏离。
窗外的月光越发明亮，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明月忽然想起志生以前总爱说，等有了孩子，就给tA起个小名叫“念念”，“念念不忘的念”。那时候她总笑他酸，现在才懂，有些东西，真的是刻在骨子里，想忘都忘不掉。
“先不说……”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等确定了月份，等我想清楚了……再说吧。”
康月娇还想劝，却被她眼里的固执拦住了。有些坎，终究得自己跨过去；有些结，也得自己慢慢解。
夜渐渐深了，儿子已经在身边熟睡，明月给儿子掖好被角，屋子里又只剩明月一个人独醒。她躺在床上，手轻轻覆在小腹上，那里安安静静的，却仿佛有颗小小的心脏在跟着她的心跳一起搏动。
“宝宝，”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像梦呓，“你说，你为什么要磨蹭到现在才来，你知道吗？妈妈要是生下你，你将会在没有父爱的环境下成长，甚至还会被人说三道四。妈妈又怎能不要你，你是奔着妈妈而来的……爸爸会相信我们吗？”
没有回答，只有窗外的风还在轻轻吹着，像谁在低声叹息。
曹玉娟和公公轮流在医院里侍候着刘天琦，刘天琦已经能够自主呼吸，也能慢慢的进点流食，刘天琦的病情好转，让谭健非常紧张，他知道，如果刘天琦醒了，只要他手里还有证据，就会毫不犹豫的把那些要命的证据交给纪委，那就是自己的末日。
他曾派人到医院里，看有没有下手的可能，可医院里到处都是监控，而且护士说刘天琦的病房里，二十四小时都不离人，很明显，萧明月和曹玉娟加强了对刘天琦的保护！
谭健以关心员工的借口，问了刘天琦的主治医生，医生说：“像刘天琦这种情况，大概率是成为植物人，有可能醒过来，但基本上没有意识，更别说回忆以前的事。”
谭健听完后，也略微放下心，他知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在医院里杀人，否则影响太坏了，肯定是逃不了的。
中国人常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谭健相信。如果刘天琦长期卧床，什么事都要人照顾，凭曹玉娟的性子，是伺候不了多长时间的，爸妈可能舍不得，但刘天琦的病情肯定会拖垮家里的生活，到最后也会放手不管的，那刘天琦只有死路一条。
谭健在赌，赌自己的命运，赌人性的考验。
想到曹玉娟，谭健的心里就痒痒，想到了曹玉娟的美貌，想到了曹玉娟的风情万种，想到了曹玉娟床上的翻云覆雨，由于曹玉娟还在服刑中，秦刚虽然还惦记着曹玉娟的美色，但也不敢让谭健约曹玉娟，毕竟让人发现。就会身败名裂，葬送自己的前途。这点，让谭健放松了很多。
这天，谭健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拿起电话，就拨给了曹玉娟。
曹玉娟此时正在医院里给刘天琦擦身子，手机响了，一看是谭健的电话。她一下子就按了拒接键，不一会谭健又打了过来，曹玉娟拿起电话，冷冷的说：“谭健你要干嘛？”
谭健顿了顿，声音放柔，带着几分蛊惑：“玉娟，出来这么多天了，你就不想我？咱俩多久没见了，我这心里头想得慌。”
曹玉娟咬咬牙，压低声音说：“你别做梦了！我现在就想好好照顾天琦，等他好起来，咱们之间那点事，就当没发生过。”
“没发生过？”谭健冷笑一声，“曹玉娟，你可别装清高。当初要不是我，你能在监狱里过得那么舒坦？能给你特殊关照？现在刘天琦半死不活的，你还守着他干嘛，不如跟我……”
“够了！你做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过是替罪羊，你也知道，新东河大桥从头到尾根本没有我的事，是你弄了一堆证书，让我参加竞标的，竞标成功后，就包给了通联路桥公司的张宏伟，我没有参加建设，也没拿到一分钱，最后出了事故，却让我一个人承担，你还是人吗？。”
曹玉娟愤怒地打断他，“谭健，你别逼我把那些事全抖出去！你做过的坏事，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记着呢。你要是再纠缠不休，大不了鱼死网破！”
谭健被她这话一噎，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过了好一会儿才恶狠狠地说：“曹玉娟，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刘天琦醒了，他就能放过你？他要是知道你跟我那些事，你觉得他还能像以前一样对你？”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和刘天琦的事我们自己解决，你告诉他，我也不怕。”
曹玉娟的手紧紧攥着手机，指关节都泛白了，谭健这话戳到了她的痛处。
夫妻间有些事情，要是不说明了，双方装不懂，还能继续把日子过下去。一旦挑明，日子就真的没法过了。
曹玉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不然我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说完，她狠狠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无力地坐在床边，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病房里，刘天琦安静地躺着，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曹玉娟看着丈夫那苍白的脸，满心都是愧疚和痛苦。她轻轻握住刘天琦的手，哽咽着说：“天琦，你快醒醒吧。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另一边，谭健气得把手机狠狠砸在办公桌上。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刘天琦是他的心头大患，曹玉娟又不肯乖乖听话，这让他烦躁不已。
“不能就这么算了。”谭健咬着牙自言自语，“刘天琦，既然你这么不识趣，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曹玉娟，你早晚还是我的人……”
他拿起桌上的座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是我。再帮我盯着点刘天琦，有任何动静，马上向我汇报……。”
夜幕笼罩着整座城市，医院里的灯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孤寂。曹玉娟守在刘天琦床边，一夜未眠。她的目光始终落在丈夫身上，像是在祈求他能快点醒来，带她逃离这混乱不堪的生活，两个人回桃花山，过安稳的日子。
谭健坐在黑暗的办公室里，眼神中闪烁着阴鸷的光。他知道，自己和刘天琦、曹玉娟之间的这场较量，还远远没有结束，不过刘天琦只要一直昏迷，曹玉娟就拿他没办法，他相信，曹玉娟的手里，没有能威胁到他的东西，现在他想到曹玉娟，就欲火焚身。恨不得曹玉娟马上来到他的身边。
谭健忽然想起曹玉娟曾经借过一百万高利贷，虽然他还了，但完全可以让曹玉娟再还一次，你萧明月不是钱多吗，那你就再拿钱出来替曹玉娟还呗！现在曹玉娟出来了，也不一定好意思再让萧明月拿钱替她还高利贷，可以断定曹玉娟现在没钱，拿不出一百多万，那样只有来找我，只要她来找我，就跑不了我的手掌心。
谭健想到这里，拿起了电话：“老三吗，你有时间来我办公室一趟。”
“哥，有事吗？”电话里，老三卑恭的问道。
“你他妈让你来就来，问问多少干嘛？”
“哥，我马上到！”
不一会，专放高利贷的老三出现在谭健的办公室。
谭健给他倒了杯茶，老三连忙站起来。说道：“哥，谢谢，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老三，你还记得曹玉娟曾经找你拿过一百万的高利贷吗？”
“哥，记得，你不是帮曹老板还了吗？我不知道曹老板和哥的关系，否则打死我也不敢放她的高利贷。”
老三边说边点头哈腰。
谭健弯身从抽屉里拿出两条烟，扔给老三，说道：“这两条烟你拿去抽。”
老三连忙接住：“谢谢哥，谢谢哥。”
“老三啊，如果曹老板借的钱到现在没还，要多少利息？”
“哥，你说笑了，曹老板是你的人，缺钱就拿去用呗，谈什么利息啊？”
谭健说：“少废话，让你算就算！”
老三说：“我记得曹老板当时借的时说好了一个月还的，在一个月之内还，连本带利要还一百万，因为当时借款时我已经扣了十万块钱利息，如果到现在还的话，要还一百四十万。”
谭健一拍手，说道：“好，你现在要她还一百五十万。”
老三被谭健弄糊涂了。说道：“哥，这钱你已经还了啊？”
谭健眼一翻，说道：“让你去要你就去，问这么多干嘛？”
说着就拿出了曹玉娟打的借条，递给了老三。
“老三，你要往死里逼曹玉娟，拿出点手段，让她立马还钱！”
老三有点疑惑，看到谭健那凶狠的目光，马上说道：“哥，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