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他，有哪里不对。
“怎么了？”
司秣的声音冷不防从二楼传下来，陈羽手上动作一下僵住，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此刻显得更加苍白。
迟了两秒，尘澜也从后方出来。
犀利的凌眸垂视着他，毒炙的目光如蝎，好似要生生将他身上烫出个洞。
陈羽与二人对立而站，好像一个融入不进同一图层的局外人。
奇怪的是明明是这两人之间有问题，他自己却被盯的先自乱了阵脚。
陈羽深吸两口气，勉强让气息平稳下来，眸光隐晦的在二人脸上停顿片刻，才开口：“司秣，你单独下来一趟。”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与你说。”
沉默两秒，司秣颔首走下楼。
尘澜被要求留在楼上，陈羽一脸警惕的防着他，好像他是什么极具危险的人物。
不过人鱼的听力一向很好，只有他不想听，不然没有什么能阻隔到他。
只要两地都有同一交接处，例如水源。
尘澜就可以让声音畅通无阻的传播过来。
隔着一道墙，楼下两人的对话清晰无比的传进他耳中。
陈羽喉中哽了好一会儿，好像被细沙塞住，每动一下都万般困难。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等下定决心，已经眼眶猩红一片。
“你实话说，你与那人鱼什么关系？”
他垂在身侧的拳虚虚握着，即便刚刚亲眼看见了那几幕画面，他依旧抱有一丝希望，只要司秣否认，他愿意信任他是被人鱼逼迫的。
人类怎么能跟人鱼在一起，这个想法本就荒谬！
可司秣却说：“尘澜是我的恋人。”
他的话语宛若压倒陈羽的最后一根稻草，陈羽身形猛地摇晃，险些没站稳栽倒在地上。
“不，这不对！”
“是实验出了错，还是……他诱惑你。”
陈羽依旧执拗，“人鱼本就狡猾，他们— —”
司秣出言打断他的话，深黑的眼睛溢着浓墨的色彩，直击在他心口：“陈羽。”
“我希望你可以对他放尊重点。”
让陈羽留在这里，本就是纵容。
因为他和原主之间的关系，司秣已经对他放宽了很多权限了。
但前提是，陈羽不能过分得寸进尺。
最起码，尘澜是他的底线。
……
陈羽咬着牙关，整个人都愤懑的轻微颤抖。
就这么跟司秣对视几分钟后，他全身的力气好像都在一瞬间松懈下来。
“好。”陈羽状态颓然，偏过头冷笑一声，仿佛在自嘲。
随后他点点头，扯出一抹难看的笑，眸光也由不甘变得阴狠：“你会为了这个错误的决定而后悔。”
司秣耸耸肩，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连眼神都不再分给他：“随意。”
说完，便没有留恋的转身上楼，一直走进尘澜所在的房间，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空气再次恢复了平静。
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痛不痒，却最折磨人。
陈羽握拳的双手倏地松开，感觉不到痛似的，指甲都陷进掌心的软肉里，五指缝隙之间都流淌着醒目的血液。
他根本不在乎，直接用血淋淋的手掏出手机，麻木的拨出了一串号码。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他不讲情面！
— —
这通电话拨出后，联邦国际那边派来的人很快根据他提供的地址赶到别墅区，上百号人迅速将整栋房子围了起来。
每个人都身着特制服，手持麻醉枪，全副武装的样子好像是在执行一场格外凶险的任务。
而他们的目标，就只是房间内那一条A级人鱼。
政府的人冲进来时，是陈羽帮忙开的门。
几乎是一听到声响，司秣就从房间内走出来，放眼看到自家客厅这么热闹的景象，一时间啼笑皆非。
“这是干嘛？”他脸上依旧云淡风轻地挑眉，“是要在我家开patty？”
那些人得到指令，迅速冲上楼将走廊围起来。
从最后方走出来一个人，应该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
看到司秣，他一脸严肃的从怀中掏出一张逮捕令，上面是已经盖戳生效的凭据。
“驯师，我们收到举报，说您私藏了一条A级人鱼，是否有此事？”
司秣坦然：“有是有，但怎么能称得上是私藏？”
“前些天我已经向政府申请了单独驯养权益，说白了，现在这条鱼归我。”
那人又说：“不对吧，但我们收到的消息还有关键一点。”
“匿名者举报，怀疑您与那条人鱼是… …”
后面的话他没接着说下去，不过他们都听懂了什么意思。
“咳咳。”“这件事关系重大，实验库里也从未有过记载，若是属实，还请您务必如实向上汇报。”
“不要隐瞒，不然，您知道后果的。”
指挥官话语频频客气，但暗中的意思却处处透着威胁。
说话间，他看向后出来的尘澜，意有所指的打量。
尘澜薄唇微抿，因为这伙人突然扰清净，脸上已经挂上极度不爽。
他单手拂后，好像只要司秣同意，他就会立刻用自己的办法将这些人统统赶出去。
尘澜扯过司秣手腕，下意识将人护在自己身后。
“匿名者？”司秣轻嗤一声，视线越过一行人落到一直躲闪的陈羽身上。
这算什么匿名？越描越黑而已。
陈羽眼神闪躲，不停将自己往人堆后面藏，好像这样就能被保护似的。
可不巧的，他在某一时刻跟司秣来了个短暂的对视。
陈羽看见司秣朝自己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语气轻佻：“躲什么？”
“不出来解释解释么。”
“… …”
陈羽只好顶着压力，从众多武装人员身后挤出来。
磕磕绊绊的说：“小秣，事已至此你还要袒护他吗？”
“我总劝你不要胡闹，现在你若是在隐瞒，我也保不了你。”
陈羽以为这样就能让司秣知难而退。
“只要你承认，一直以来都是这条人鱼威胁你，你是被迫的，我就有办法将你摘出来。”
“其实说白了，这件事跟你也没有什么关系。”
是啊，人类再强大也终究是人类，离了武器的保护，是很容易被其他高级物种胁迫的。
说不定司秣对这条鱼不是认真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实验数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