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蹙了眉，“斯念，你额头有些发热，我们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不去，我没受伤……”
刚脱离了险境，程斯念此刻最想的就是回到自己熟悉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我好累，我想在自己家待着。”
江易只能依她的意见，跟小周说了新水兰庭的地址，心想着必要的话，把医生叫去她家里也可以。
他伸手揽过她的肩膀。
程斯念顺势又靠在他身上，额头触到他颈间，又是一股舒适的凉意袭来。
她咬着牙，揪着衣服的双手微微有些打颤。
到了新水兰庭，下车的时候程斯念坚持要自己走，虽然脚步有些虚浮，但总算能走到自己公寓。
一进了门，程斯念就撒开江易搀扶的手，直奔到餐桌旁。
“斯念！”
江易一惊，见她颤着手去拎水壶，忙帮她倒了杯水。
水刚倒了一半，她就迫不及待地拿过来，一饮而尽。
“还要……”
她坐在餐桌旁，两手不断地抚着脸，又来回胡乱地抓着脖子，脸上的表情痛苦难耐，好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一样。
江易着急万分地看着她。
“斯念，你怎么了，到底哪里不舒服？”
程斯念又拿过杯子，一口气把水全喝完了。
可是身体的燥热却一点都没被压制住。
她摇着头，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不知道，我觉得身上很热，很难受……”
她将身上的黑色大衣脱掉，只穿着一件衬衫。
“那个药效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过去！”她难受到有些生气了。
她燥热难耐地在厅里走来走去，一直用指甲来回抓着自己的手臂，轻微的疼痛感可以让她转移注意力。
手臂上立刻浮出红色的抓痕。
江易绷紧了脸，赶紧握她的手，不让她继续抓自己的手，一只手拿着手机准备打电话。
程斯念却突然转身，两只手紧紧抱住了他。
她整个身体都在发热。
江易放下手机，将她拉开，仔细盯着她的脸。
她双目有些迷离，似乎有些不满被他推开，又急不可耐地抱了上去。
这次两只手抱得更紧，整张脸一直往他颈间蹭去。
江易浑身一僵，眸光一闪。
“斯念，你还记得自己有没有喝了酒？”
“酒……不知道……”
江易的双眸立刻蒙上了一层怒意。
程斯念意识开始混沌，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江易，我好难受，你抱下我吧，一下子就好。”
她贴上他的身体，声音软绵绵的，带着哀求，江易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背。
程斯念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似是痛苦又似是欢愉的低吟。
江易咬了咬牙，将她的手从自己背后拿开，扣住她的肩膀。
程斯念眸里有些恼意，又把脸凑了上去，却被江易躲开了。
他强忍不去看她蒙着水雾的双眸，就怕自己会心软。
深吸一口气，他耐心安抚。
“斯念，你现在意识不清醒，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现在替你找医生过来。”
“我不用医生！”她有些生气，喊出口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身体的不适，还有江易的拒绝让程斯念突然从内心涌起一丝委屈。
虽然意识有些不清晰，可她隐约能知道自己身体出了什么奇怪问题。
除了委屈，又有细细碎碎的难堪涌上心间。
她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任性又娇气了？
瞧见程斯念落泪，江易有些手足无措，电话也不敢打了。
程斯念倏地起身奔向浴室，打开花洒，自己站在花洒地下，冷水顷刻间从她头顶上淋下。
刺骨的寒意让她打了个激灵。
江易急白了脸，想过去关掉水，却被程斯念阻止了。
“你别过来！”
她的声音因为发冷而颤抖，但眼神却很坚决，“没事……没事，一会就好。”
江易顿住了脚，看着她站在花洒下一动不动，冷水从头顶倾泻而下，顺着她的发梢，沿着她的脸庞流下。
刚才还泛着红晕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
衣物被淋湿，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
江易感觉自己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一般，难受得让他心慌又酸涩。
没过一会，他再也忍不住伸手关掉了花洒开关。
这种天气，再淋下去会生病的！
他拿了浴巾将她包裹住。
程斯念脸色发白，嘴唇没了血色，一直在发抖。
江易手忙脚乱地给她擦了两下头发，把她带到卧室。
“赶紧把衣服换了。”
程斯念惨白着脸点了点头，再从卧室出来时，已经换了干净的衣物，身上裹着毛衣，仍冷得微微打颤。
江易给她倒了热水，又拿了大衣帮她裹上，从浴室里拿了吹风筒帮她吹干了头发。
两个人都安静了好一会没说话。
“现在感觉怎么样？”江易温声问道，眼里都是心疼和担忧。
程斯念低头不去看他，声音仍有些低落，“有点累，想睡会。”
程斯念回到卧室，江易摸到她的指尖一片冰凉，忍不住又给她掖紧了被子。
没一会程斯念便沉沉睡去。
一睡就睡了两个小时。
江易就站在阳台，断断续续抽了两个小时的烟。
他的眸光空洞而幽远，凝视着远方阴沉沉的天空。
冷风飕飕地吹着，卷走了他吐出的烟雾，拂过他紧绷的面颊，灌进他的衣领。
寒意贴上他的脸，连心里也一片冰冷。
他中途回了一个电话给周立尘，告知程斯念已经平安无事的消息。
小周还给他发了几个视频，说是在威斯汀俱乐部搬走的电脑上找到的。
江易逐一点开。
第一个视频是昏迷不醒的程斯念被人扛在肩上走进了俱乐部。
第二个视频是二楼走廊处拍到的角度，拍到她被送进了房间，还有在房间门口跟季君衡和程斯洺三个人一起说话推搡的过程。
第三个视频是在一个房间内部拍的，清晰度明显高了很多。
他看到了程斯念在房间里醒来，偷偷藏了烟灰缸，又趁机袭击了季君衡。
也看到季君衡往酒杯里放了东西，又抓着她的头发硬给她灌酒。
看到这里，江易的心像被巨石碾过一般地痛了起来，他立即摁灭了屏幕，手上青筋凸起，用力得像是要把手机捏碎。
双眸里都是暴戾。